中國醫學通史/兩宋時期中外醫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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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朝醫藥交流
兩宋時期,中朝醫藥交往更加廣泛,宋真宗大中祥符九年(1016)和天禧五年(1021年)高麗使者郭元、韓祚各自回國時,宋真宗親自贈送《太平聖惠方》1000卷(金斗鍾《韓國醫學史》118~119頁碼韓國探求堂1966年版);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高麗使者任懿、白可信回國時,徽宗贈送《太平聖惠方》1000卷和《神醫普救方》1100卷;同年,「王嘏、吳延寵還,自宋帝賜王《太平御覽)壹千卷」。
兩國之間醫人來往更加頻繁。據史書記載宋朝曾8次共116人赴朝從醫或教醫,其中絕大多數是朝庭遣派的醫官如。宋仁宗嘉祐四年(1059)時,宋醫江朗東隨宋泉州商黃文景、蕭宗明去高麗旅居在高麗從醫;宋英宗治乎五年(1068年),宋開封人慎修及陳潛古、儲元賓等人赴高麗,慎修頗有學識,尤精於醫,曾以參知政事致仕,其子慎安之也善醫,從醫教醫。宋神宗熙寧五年(1072),宋遣醫官王愉和徐光赴高麗,七年(1074),宋又遣揚州醫助教馬世安等八人赴高麗,元豐三年七月(1080),馬世安再度赴高麗,受到神宗的嘉獎,神宗元豐元年(1078)。高麗文宗帝因患風痹症向神宗帝請求派醫,翌年神宗帝遣翰林醫官邢慥、朱道能、沈紳、邵倫及等八十八人,帶百種藥材趕高麗為文宗治病。兩國醫人的來往,直接促進了兩國醫學的發展。
醫事制度方面,宋化之初,高麗仿照唐制設置機構,授與職銜,實施醫學教育和醫業科舉制度;置大醫監、尚藥局等機構和大醫監、監、小監、丞、博士、醫正、御醫、直長等職銜;三京十道設醫學博士,教授醫學;實施醫業科舉,考試科目為《素問)、《甲乙經》、《明堂經》、《脈經》、《針經》、《劉涓子方》、《癰疽論》、《本草經》等中國醫書,後又增加《和劑局方》等;另外,為百姓醫療設立了「惠民局」。
宋代,中國向朝鮮贈送的藥材品種很多,數量較大。南方熱帶產藥材如天竺黃、安息香等亦經宋商人傳入高麗,朝鮮藥材輸入到中國者也多宋代《證類本草》里收裁的高麗產藥材有10餘種。
宋代,朝鮮還積極發展了中國醫書的刊行工作。公元1058年(宋仁宗嘉祐三年),朝鮮忠州牧翻刻中國醫書《黃帝八十一難經》等。公元1059年,安西都護府使都官及外郎異善貞也新雕《肘後方》等3種。這些醫書的刊行,直接促進了朝鮮醫學的進一步發展。高麗高宗十三年(1226),朝鮮醫學家崔宗峻以中國的《本草經》、《千金方》、《素問》、《太平聖惠方》相《聖濟總錄》為基礎,撰寫了《御醫撮要方》,促進了朝鮮醫學理論體系的形成。
宋代,由於中朝醫藥交流較廣泛,朝鮮所收藏的中國醫書善本較多。高麗宣宗帝於宋哲宗元祐八年(1093)遣黃宗慤來中國呈送《黃帝針經》善本9卷。當時,中國《針經》已亡佚,宋朝以此《黃帝針經》為底本重新頒行。這無疑是朝鮮對中國醫學的一大貢獻。
二、中日醫藥交流
與唐代中日交流頻繁的狀況不同,北宋中日醫藥的交流大為衰落,甚至趨於停頓,南宋時期,中日醫藥交流又有所發展。但這些交流終因局限於兩浙等地,來往亦以貿易商人和僧人為多,故整個兩宋時期,中日醫藥交流的成績不是很大。
大抵日本輸入中國的貸物中硫磺和珍珠,可為藥用。從中國運送到日本的藥物,主要為香藥。包括麝香、丁香、沉香、熏陸香、珂黎勒、石金青、光明硃砂等藥品。
醫事的往來見載不多。康定二年(1041),宋惠清到日本鎮西行醫;同年奉藤原清賢命至宋求治眼方。此外,尚有數條零星記載,但無屬於官方互派的記載。
宋代印行醫籍甚眾,日人來華攜去醫藉亦不少。據記載,淳佑元年(1241),圓爾辯圓從宋帶回典籍數干卷,書目著錄於《三教典籍目錄》中,惜此書已佚。據藏有這些典藉的普門院《藏書目錄》記載,其中醫學典籍有三十餘部,內有《魏氏家藏方》十一冊,即是寶應三年(1227)的刊本。
與醫藥相關而影響最大者,當推茶種引入日本。這是丹波家族榮西的功勞。早在奈良朝時,中國茶傳入日本,並專供藥用。嵯峨天皇時亦曾命種植茶樹,每年用作稅收,但此後喝茶風氣似漸衰落,以至在《延喜式》中已不列稅收。宋朝鋼茶之風甚盛,榮西於仁安三年(1168)第一次入宋,即將茶籽帶回日本種植。他贈送給高辨(明惠上人),高辨將之種于山城拇尾。拇尾一度為日本第一產茶地。所產稱「本茶」,最為珍貴。
值得大書一筆的是在日本醫界內部,在相當於中國五代末宋初之期。產生了一部極為重要的著作:《醫心方》。此書始撰於982年,984年成。作者丹波康賴(911~995),其先祖傳為漢靈帝五世孫阿留王。抵日後封為大和國檜隈郡使主。其子志努轉居丹波國,賜姓丹波。《醫心方》計本草及用藥各1卷、俞穴及針灸療法1卷、內科9卷、外科及皮膚病6卷、五官科1卷、婦產科4卷、小兒科1卷、服石2卷、養生3卷、食療2卷,引用晉唐醫書約150種。共7000餘條,尤以《諸病源候論》、《千金方》、《葛氏方》等為大宗,體例亦仿之,其中所引如《范汪方》、《集驗方》、《經心錄》、《刪繁方》、《崔泉餳食經》、《產經》、《如意方》等,皆今之所佚,全書顯為唐代傳日醫學與日本醫生本土經驗綜成之作,為中日醫藥交流一偉大結晶。
三、中國與東南亞諸國的醫藥交流
兩宋時期,東南亞許多國家仍保持著與中國進行醫藥交流的傳統。交趾國(越南北部)輸入中國的藥物有犀角、玳瑁、乳香、沉香、龍腦、檀香、胡椒等。占城(越南南部)也有豆蔻等多種香藥輸入中國。南宋時,安南國(越南一帶)一方面獻蘇合香、硃砂、沉香、檀香等,另一方面選送醫生來華學習,從中國引進位藥技術。
1001年,丹眉流國(今泰國,丹眉流一說為馬來半島)遣使臣打吉馬等入貢木香千斤、蘇木萬斤,還有紫草、象牙、胡黃連等。
地處今加里曼丹、爪哇島、蘇門答臘島、馬來西亞半島等地的渤呢國於977年遣使施努等進頁大片龍腦,二等龍腦,三等龍腦,蒼龍腦、田香等(元.脫脫《宋史、勃泥國傳》第248,中華書局點校本,1977)。992年,婆國(印尼蘇門答臘島和爪哇島)進貢檳榔、珍珠、檀香、玳瑁、龍腦、紅花、蘇木、硫磺、丁香藤等。980年佛齊國(印尼蘇門答臘島巨港附近)商人李甫誨載香藥、犀角等至海南,後至廣州進行貿易。983年又遣使蒲押陀羅贈送犀角、象牙和香藥,之後又多次送薰陸香、龍腦香等。當時,從中國泉州港出口的大宗川芎,運往盛產胡椒的東南亞國家,對防治那裡采椒人的頭痛病起到良好的作用。
四、中國與阿拉伯諸國的醫藥交流
隨著宋代中國與阿拉伯之間交通的進一步發達,海外貿易及通使等活動的頻繁,當時對阿拉伯的醫藥知識有了更多的了解。關於所產藥物,宋.趙汝適記載較詳:「大食……土地所出,真珠、象牙、犀角、乳香、龍涎、木香、肉豆寇、安息香、蘆薈、沒藥、血竭、阿魏、膃肭臍、……梔子花、薔微水、」一些宋代書籍中還具體記載了某些阿拉伯所產藥物的功用、採制方法等。
兩宋時期中國與阿拉舊藥物交流的主要途徑是通過海路。1973年8月,幅建泉州灣發掘了一艘宋代海船,船艙中有大量藥物,其中多有阿拉伯地區出產者。由於宋時藥物貿易在中國與阿拉伯的海運貿易中佔有相當大的比重(其中多數是香藥),所以有學者認為,「阿拉伯與宋代的商業交通路線,也可以說是『香藥之路』」。
宋代來自阿拉伯地區的藥物不但品種繁多,進口的數量也相當巨大,如「大食蕃客羅辛販乳香直三十萬緡,」(《宋史.食貨志下》),這些進口香藥價格亦極昂貴,「諸香中龍涎最貴重,廣州市直每兩不下百千,次等五、六十千,系番中禁榷之物,出大食國。」
除了對外貿易,阿拉伯地區還通過貢的方式選來不少藥物。據不完全統計,自宋太祖開寶四年(971)至南宋孝宗乾道三年(1167)的238年間,大食進貢凡49次,其中明確記載有藥物者10次,這在《宋史》卷490「外國列傳.第六」中有較為集中的記載:大食國人花茶、李亞勿、蒲希密、婆羅欽三摩尼、陁羅離等先後進送的藥物或可供藥用的物品有揀香、白龍腦、薔薇水、象牙、乳香、膃內臍、龍鹽、眼藥、舶上五味子、舶上褊桃、白沙糖、千年棗、真珠、缶香、琥珀、犀角及都爹、無名異等。進獻的數量也很可觀,如一次進獻乳香達千八百斤,象牙五十味,薔薇水百瓶,龍腦一百兩等。
大食國所產薔薇水在宋代時曾輸入我國,除《宋史.外國列傳》外,這在成書於南宋初年的《鐵圍山叢談》中也有明確記載(見蔡文:《鐵圍山叢談》卷5,知不足齋叢書,清乾隆道光長壙鮑氏刊)。在我國,先秦以來仙家道士進行的煉丹活動,在客觀上就對蒸餾法的原理有所應用。在醫藥中有重要應用的燒酒亦系經蒸餾法製成;北宋時田錫的著作中已記載了燒酒及其製法。而南宋時張世南《遊宦紀聞》卷五則有我國永嘉(今浙江溫州)一帶用柑花進行水氣蒸餾以制柑花香露的詳細記載,大食薔薇水等此類製劑的輸入,促進了露劑藥物在我國的迅速傳播與普遍應用。直接導致了中藥製劑中多種花露劑的出現,並提高了酒利在醫藥運用中的效用。
阿拉伯名醫阿維族納(Avicenna,980~1037)的名著《醫典》一書(約成書於11世紀初)中有用金、銀箔做藥劑丸衣的記載,這在當時是比較先進的醫藥技術,它不僅對藥物能起到防腐等作用,對提高藥劑療效也有一定作用。這種技術在宋時傳入我國後得到進一步的發展與應用,促進了我國丸衣劑型的多樣化。由於這種丸劑當時在我國尚屬新奇,故北宋時有中國藥商經營硃砂丸而成巨富。
除藥物外,一些阿拉伯方劑宋時也在我國流傳。如《太平聖惠方》的眼科方中載有「大良歷胡商灌頂油法」,另外,宋代《崇文總目》載有安文恢(一名安堰)所著《萬全方》(一作《萬金方》)3卷。有學者認為此方可能是阿拉伯人所撰的醫方(范行准:中國與阿拉伯醫學的交流史實《醫史阿志》4,(2)110;1952)。
從阿拉伯等地輸入的大量外來藥物中,香藥佔有很大的比重。香藥的輸入,增加了當時對阿拉伯醫藥的了解,促進了臨證中時香藥的應用,甚至造成了一種偏好這類藥物的風習。對當時的處方用藥產生了一定的影響,這種情況,在宋代醫藥著作對香藥的收錄及臨證應用的記載中有明顯的反映。
在阿拉伯醫藥學傳入中國的同時,中國醫藥學在宋代也外傳阿拉伯地區。據《宋會要輯稿》記載,宋代經市舶司由大食商人外運的中國藥材近60種,包括人蔘、茯苓、川芎、附子、肉桂等47種植物藥及硃砂、雄黃等礦物藥。這些藥材除被轉運至歐洲等地外,也有一部分輸布至阿拉伯地區。在阿維森納的《醫典》中,載有大黃等中國藥物及其運用的內容。波斯人阿布.曼蘇爾.穆瓦法克(AbuMansur Muwaffaq)約於975年所著的《醫藥概要》一書中,也記述了肉桂、土茯苓、黃連、大黃、生薑等中國藥物。一般認為,中國的煉丹術約於12世紀時經阿拉伯傳到歐洲,對世界製藥化學起有積極的影響。
在《醫典》中,除藥物外,還有一些診斷、治療方法和經驗與中國醫學有密切的淵源關係。我國的脈學在10世紀時已傳入阿拉伯,《醫典》中載有48種脈象,主要是吸收我國醫家王叔和所著《脈經》一書中對脈象的載述演化而成。其它如糖尿病患者的尿甜;根據麻疹病人的出疹來判斷其預後,重病患者「循衣摸床」、「撮空理線」的死征;治療上的水蛭吸毒法(我國醫籍稱為「蜞針」),用烙鐵燒灼狂犬病人的傷口,以及吸角法、灌腸術等,反映了對中國醫學有關內容的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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