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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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主義(intuitionism)

強調直覺或直觀在認識中的作用的思潮和學說。認為直覺是比抽象的理性更基本、更可靠的認識世界的方式。這種學說或思潮通常帶有強烈的反理性主義、反實證主義和反唯物主義傾向。歷史上不少哲學家都重視直覺,但到20世紀初才真正形成為一種學說或思潮。典型的直覺主義者有H.柏格森、B.克羅齊、E.胡塞爾等人。

H.柏格森之哲學直覺主義:

柏格森的生命哲學與他的反理性主義的直覺主義是密切相關、互為表裡的。他的生命哲學為反理性主義的直覺主義提供了理論基礎,而他的直覺主義又為他的生命哲學提供了方法。

柏格森認為哲學的研究對象和自然科學不同,自然科學是研究外在的僵死的物質,所以它是可以用概念、判斷等理性形式加以研究的。哲學研究是宇宙的本質、真正的實在,這種本質、實在是一種生生不息、運動不休的「綿延」、「生命之流」。因而理性、科學的理智的認識是不能認識這種宇宙的本質的。它只有通過一種內在的體驗,一種神秘的直覺方可把握。

理智之所以不能認識世界的本質,柏格森認為其主要原因在於:(1)理智具有表面性。理智的認識總是站在事物之外,對事物進行描述,它所得到的不是事物的內在本質,而是事物的外部肖像,事物空間中的因果性。他舉例說,有一個人要想了解一個城市,但他只是在城市的外圍拍照,儘管他從無數不同的觀察點來拍照,並且所拍的照片可以相互補充,但他所得到的印象永遠只是這個城市的表面,與我們在這個城市裡穿街走巷所得到的印象絕不會完全相同。理智的認識就像這位在城市外拍照的人,它永遠只是圍著實在轉,不可能把握實在。(2)理智的認識是一種分析的認識。分析就是把整體分解為各個部分,這對於處於空間中的、外在的、可分的、物質的自然界來說是可以做到的,而對於空間之外的、不可分的、內在的生命是不能做到的。他也舉例說,當你舉起你的手臂,要想用理智來認識手臂的運動,但理智認識的方法是從外部來觀察手臂運動的方法,你的手臂是先經過一點,然後經過另一點,而且這兩點之間還有其他的點,即使這樣無限數下去,也無法把握運動。因為這樣一來,「絕對」的運動就成了一枚永遠不能用零錢算清的金幣。但是如果你從內部來體驗這種運動,問題就簡單多了,你可以一下子把握「絕對」。(3)理智的認識是一種靜止的認識。理智必須藉以進行判斷推理的是概念,而概念是僵死的符號,具有固定性、靜止性,因而理智就是從不動的東西(概念)出發去理解運動的東西(生命之流)。把運動理解成不動性的函數,用靜止性來表達運動,當然不能把握實在的運動性。這就好比用概念編織羅網,試圖從那川流不息的實在的河流中撈到點什麼,其結果把實在的真正本質——「綿延」都漏掉了,只能是一場空。(4)理智的認識受功利的支配,追求實用的知識,不可能獲得關於實在的絕對的知識。他認為,科學理智的認識不是為認識而認識,而是為了謀取實際利益而認識。它對於呈現在我們意識中的各種印象不是一視同仁,而是依據我們的物質利益來舍取的。因此,理智的認識所獲得的不是真正的實在知識,而只是一個實用的人工構造物。日常生活固然需要實用的東西。但哲學家們若都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採用外在的認識方法,就必然會紛爭不已,而不可能有真正的哲學。

因此,柏格森得出結論說,科學或理智的認識只能認識物質世界,認識假象,獲得暫時的相對真理,而不能得到生命(精神)的、永恆的絕對真理或世界的本質。他寫道:「實證科學的職能就是分析,就是運用符號進行研究。因此,即使自然科學中最具體的科學,即關於生命的科學,也只能限於研究生物的可見的形式,即他們的器官和解剖學上的要素,在這些形式之間進行比較,把複雜的形式歸結為簡單的形式……它們永遠無法把握生命的本質。」並且他還說:理智的特徵就在於它天生地不能理解生命。

柏格森在貶低理性的基礎上,竭力宣揚直覺主義。他認為,只有直覺才是把握或認識宇宙的本質即生命或絕對真理的惟一工具。他所說的直覺指用自我的生命深入到對象的內在生命之中,以達到生命之流的交融。他說:「所謂直覺,就是一種理智的交融,這種交融使人們自己置身於對象之內,以便與其中獨特的、從而是無法表達的東西相符合。」「這種方法絕對地掌握實在,而不是相對地認知實在,它使人置身於實在之內,而不是從外部的觀點觀察實在,它藉助於直覺,而非進行分析。簡單地說,它不用任何表達、複製或者符號肖像來把握實在。因此,形上學就是一門不用符號的科學。」根據柏格森的論述,直覺是區別於邏輯理性的另一種認識活動。傳統意義上的理性認識是主體對客體的把握,無論是通過感官去感知、表象,或通過理智去歸納、綜合,還是運用範疇、圖式去統攝、整理,都是主體從外部去理解、描述、研究、說明客體,因此,主體和客體之間的聯通必須以某種中介即符號為橋樑。既然使用了具體的符號表達形式,這種認識就總是從某一個角度去進行的,或是針對對象的某一個方面來說的,結果只能是相對的認識。直覺則不同,它使主體和客體直接融合為一。當主、客體達到某種無差別境界時,我們的認識便達到了絕對的領域,也就是運動變化、綿延、生命衝動的領域,實在的領域。直覺所需要的是一種意志的努力,這種努力使人的心靈違背自身,從理性思維的習慣方向扭轉過來,超出感性經驗、理性認識和實踐的範圍之外,拋棄一切概念、判斷、推理等邏輯思維形式,其結果當然也就不需要什麼表達符號了。所以柏格森說,真正的哲學是一門不用符號的科學。

柏格森承認人很難擺脫感性的和理性的思維方式,很難做到不用任何概念、判斷、推理,甚至不用任何符號來直接洞察對象。但是,人們到底能不能運用直覺的方法來把握或認識生命、綿延呢?他認為,每個人都可以有直覺意識,因為直覺的產生同人們的記憶有關。柏格森在對記憶作了專門研究以後,認為記憶不來源於物質,它是獨立自存的。他的理由是:記憶和感覺是兩回事。感覺到的對象都是當下直接存在的、佔有空間因而可以計量的事物,所以是來自物質的;而記憶是「過去影像的保存」,它是潛在的,脫離任何具體物質事物的。記憶是物質與精神的交叉點,它把物質和精神統一起來,它本身並不屬於物質。但是在意識活動中,純粹的感知和純粹的記憶不斷相互滲合,致使人們不能分清它們的不同作用。實際上,只有記憶才是直覺的來源。記憶也同時間的綿延有關。記憶中沒有可重複的東西,它記載著綿延的每一瞬間,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異質的。但是記憶並不把每一瞬間用分離開來的方法儲存起來,而是讓它們滾滾流動,像一幅畫卷在不斷展開,又像一團線圈在越繞越大,把過去的意識包含在現在的意識之中。因而在我們面對某個事物的時候,保存在我們記憶里的千萬往事和當前的經驗彼此滲透,不斷堆積,最後濃縮成一個單一的直覺,這時就一下子產生對事物的完整意識。由此看來,由於每個人意識的存在都離不開記憶,因而直覺也必定是在每個人的意識里潛在著的,只不過一般人習慣於理性思維,沒有注意發揮這種直覺罷了。只要我們的心靈能夠違背自身,逆轉方向進行超出人類條件的努力,是可以運用直覺方法來認識實在的。

直覺作為一種認識方式,它的實現也需要一定的條件。柏格森通過對藝術創造過程的剖析,比較詳盡地探討了這個問題。首先,要獲得對實在的直覺,必須與實在的外部表現有長期、大量的接觸,以接觸中所得到的主觀感受為材料,進而了解實在的秘密。就好像要創作一篇文學作品,必須熟悉主題,並從實際生活中收集素材一樣。只有在積累的基礎上,靈感才能出現。其次,僅僅掌握了大量的材料還不夠,因為材料的簡單堆砌並不是真正的藝術品。直覺的產生,有賴於想像力的發揮。想像力是藝術創作活動的一個重要前提,缺乏想像力作品絕不是好作品。想像力可以把我們帶到對象的內部,使我們與對象融為一體,達到物我相融的境界。在這種境界中,直覺就可以充分體驗實在的真諦。所謂想像力,主要指主體對自我的內心觀照;所謂體驗,主要指主體對自我意識流動的感覺;所謂物我相融,,也指以自我精神為主要認識對象的主、客體交融。因此,藝術創作的源泉最終在於自我的內心衝突,外在的現實生活在藝術中不過是心靈激情的派生物。如一個藝術家常被大自然的內在精神所感染而作出天才作品,它的美就是大自然的內在精神的體現,就是作者與對象的生命之流交融的產品。再次,直覺的實現,有賴於超越理智的審美態度。理智在認識時不是單刀直入對象的真實本質,而是把功利主義的先入之見和大量的概念、標籤鋪蓋到對象上,遮蔽了對象的本來面目。因此,要想把握實在,必須「去蔽明心」,拋棄理性的概念名詞,不考慮事物的好壞、用途,只是用純粹的審美眼光去觀察事物、體驗事物,這就是超越理智的直覺。作為一個藝術家,只需注意對象的流變所引起的主觀感受,並著意用自己的作品去表現這些感受,其他一切都可以置之不顧。只有這種絕對超然的審美態度才能帶來真正的藝術。

直覺主義是柏格森哲學的一個中心問題。其在本質上是反理性的、反科學的。但它對後來的人本主義思潮各流派都有重大的影響,對當前科學主義思潮中的一些流派,如波普爾的批判理性主義,庫恩的歷史主義等都有明顯的影響,並且對西方現代派藝術也有深刻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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