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名>儒门事亲 书名:儒门事亲 作者:张从正 朝代:金 年份:公元1127年—1279年 免费下载700多本医学电子书请到A+医学百科医学电子书专题 网址:http://www.a-hospital.com/w/%E5%8C%BB%E5%AD%A6%E7%94%B5%E5%AD%90%E4%B9%A6 A+医学百科正在整理中医学典籍,欢迎您的参与。 如有关于《儒门事亲》的问题和讨论请移步本书页面:http://www.a-hospital.com/w/%E5%84%92%E9%97%A8%E4%BA%8B%E4%BA%B2 <目录> <篇名>新刻《儒门事亲》序 属性:一气之块然乎太虚之间也。氤氲摩荡,以 生生万物。而其禀之驳者,为禽兽,为草木;粹者为人。而其粹者,亦有浓薄强弱之不同 ,加之六气 乎外,七情侵乎内,而诸疾生焉。有寒有热,有表有里,千状 万证,不可俱述。而要之不过虚实两者之间焉。故经曰∶虚则补,实则泻。呜呼!虚实者 ,诊病之标的,而补泻者,施治之大要也哉!长沙以还,明哲辈出,家擅专门,人立异见。诸说旁舞 , 于泻,而立斋偏于补。既有所偏,则不能无弊。苟不能无弊,则又不可无辨焉!予窃为二君之 术,一补一泻,虽有不同,而各极其至,庶乎圣之功,亦莫以加焉。然天下之病,未必尽实 ,则其偏于泻也,吾恐虚者之反受其害也;未必尽虚,则其偏于补也,吾恐实者之亦反受其 害也。一得一失,明于此而暗于彼,此岂斯道之大成哉!若长沙则不然,可以补则补,而不 偏于补;可以泻则泻,而不偏于泻。虚实随证,补泻应机,呜呼!亦可谓大成矣。拟诸古之 圣贤,二君之于长沙,犹夷惠之于孔子也。盖补泻之不可偏废,犹裘葛之不可一施也。而今 不核虚与实,而致补泻之各偏,犹不审冬夏之异候,而欲偏裘葛之御也,岂其理也哉。故曰 ∶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者,通脉四逆汤主之。又曰∶少阴病,自利清水,色纯青者 ,宜大承气汤。补泻不可偏废也,可见矣。方今之世,好补而恶泻,喜温而畏寒,大黄芒硝 ,视如蛇蝎;干姜附子,甘如饴蜜。遇硝黄奏效,则曰∶此惟取一时之快,后必致寒中之患 。姜附错投,则曰∶姜附犹不验,归之于命。盖亦不思之甚也。故凡治疗之书,偏于补者, 盛行于世,而梨枣日广,至于戴人此书,传诵甚罕,予窃童蒙学医者, 哗偏补之书,而不讲泻实之方,则虚虚实实,其弊将有不可胜言者。 鸠工寿梓,以广其传。惟冀此书,与立斋之书,并行于世,可以泻则师戴人,可以补则师立斋 ,无致补泻之偏胜,使斯民同跻于仁寿之域矣! \x正德辛卯八月望日渡边荣元安甫书于洛阳松下睡鹤轩\x <目录> <篇名>重刊《儒门事亲》序 属性:是书也,戴人张子和,专为事亲者着。论议渊微,调摄有法,其术与东垣、丹溪 并传。名书之义,盖以医家奥旨,非儒不能明;药品酒食,非孝不能备也。故曰∶为人子者 ,不可不知医。予幼失怙,慈母在堂,逾七望八, 髓既具,未尝不防以药物。每虑当有所馈, 委之时医,恐为尽道之累。将欲遍阅方书,诸家着 述繁杂。窃为是皇皇者数载矣。近得是书,如获宝璐,执是以证,何虑臆说之能惑!惜其板 久失传,本多亥豕之讹。因付儒医闻忠,校订锓梓,与世之事亲者共云。 \x嘉靖辛丑三月戊子,复元道人邵辅序\x <目录> <篇名>《儒门事亲》后序 属性:医道之大尚矣,其上医国,其下医人。而身之所系,抑岂小哉!观抱朴子之 金柜肘后,其用心亦以精矣,功亦溥矣,大矣。邵君柏崖,以玉牒之亲存,以于天下 后世,乃以是书命愚机之寿诸梓,以广其传,功岂在抱朴子下哉!愚不学,恐成后人之 诮,幸柏崖之去, 然日夜是惧,不敢语尽以力。至于析微剖奥,剔谬辨非,尚俟后之君子。 \x嘉靖十九年岁次庚子孟冬朔日 钱唐者相闻忠机于南圃陋室中\x <目录>卷一 <篇名>七方十剂绳墨订一 属性:方有七,剂有十,旧矣。虽有说者,辨其名而已,敢申昔人已创之意而为之订。 夫方者,犹方术之谓也。《易》曰∶方以类聚。是药之为方,类聚之义也。或曰∶方谓五方 也。其用药也,各据其方。如东方濒海卤斥,而为痈疡;西方陵居华食,而多 赘瘿;南方瘴雾卑湿,而多痹疝;北方乳食,而多藏寒满病;中州食杂,而多九疸食痨中满、留饮、吐酸、腹胀之 病。盖 中州之地,土之象也,故脾胃之病最多。其食味、居处、情性、寿夭、兼四方而有之。其用药也,亦杂诸 方而疗之。如东方之藻带,南方之丁木,西方之姜附,北方之参苓,中州之麻黄、远志,莫不 辐辏而参尚。故方不七,不足以尽方之变;剂不十,不足以尽剂之用。剂者,和也。方者, 合也。故方如瓦之合,剂犹羹之和也。方不对病,则非方;剂不蠲疾,则非剂也。七方者,大、 小、缓、急、奇、偶、复也;十剂者,宣、通、补、泻、轻、重、滑、涩、燥、湿也。 夫大方之说有二∶有君一臣三佐九之大方,有分两大而顿服之大方。盖治肝及在下而远者, 宜顿服而数少之大方;病有兼证而邪不专,不可以一、二味治者,宜君一臣三佐九之大方。王 太仆以人之身三折之,上为近,下为远。近为心肺,远为肾肝,中为脾胃。胞 胆亦有远近。以予观之,身半以上,其气三,天之分也;身半以下 其气三,地之分也。中脘,人之分也。又手之三阴阳,亦天也,其气高;足之三阴阳,亦地也, 其气下;戊己之阴阳,亦人也,其气犹中州。故肝之三服,可并心之七服;肾之二服,可并肺 小方之说亦有二,有君一臣二之小方,有分两微而频服之小方。盖治心肺及在上而近者,宜 分两微而少服而频之小方,徐徐而呷之是也。病无兼证,邪气专,可一、二味而治者,宜君一臣 二之小方。故肾之二服,可分为肺之九服及肝之三服也。 缓方之说有五。有“甘以缓之”之缓方,糖、蜜、枣、葵、甘草之属是也。盖病在胸膈,取甘能 恋也。有丸以缓之之缓方。盖丸之比汤散,其气力宣行迟故也。有品件群众之缓方。盖药味众,则各 不得骋其性也。如万病丸,七、八十味递相拘制也。有无毒治病之缓方。盖性无毒则功自缓 矣。有气味薄药之缓方。盖药气味薄,则长于补上治上,比至其下,药力已衰。故补上治上, 制之以缓。缓则气味薄也。故王太仆云∶治上补上,方若迅急,则上不任而迫走于下。制缓 方而气味浓,则势与急同。 急方之说有五。有急病急攻之急方,如心腹暴痛,两阴溲便闭塞不通,借备急丹以攻之。此 药用不宜恒,盖病不容俟也。又如中风牙关紧急,浆粥不入,用急风散之属亦是也。有汤散 荡涤之急方,盖汤散之比丸,下咽易散而施用速也。有药性有毒之急方。盖有毒之药,能上 涌下泄,可以夺病之大势也。有气味浓药之急方。药之气味浓者,直趣于下而气力不衰也 。故王太仆云∶治下补下,方之缓慢,则滋道路而力又微,制急方而气味薄,则力与缓等。 奇方之说有二。有古之单方之奇方,独用一物是也。病在上而近者,宜奇方也。有数合阳数 之奇方,谓一、三、五、七、九,皆阳之数也。以药味之数皆单也。君一臣三,君三臣五, 亦合阳之数也。故奇方宜下不宜汗。 偶方之说有三。有二味相配之偶方,有古之复方之偶方。盖方之相合者是也。病在下而远者 ,宜偶方也。有数合阴阳之偶方,谓二、四、六、八、十也,皆阴之数也。君二臣四,君四 臣六,亦合阴之数也。故偶方宜汗不宜下。 复方之说有二。方有二方三方相合之复方,如桂枝二越婢一汤。如调胃承气汤方,芒硝、甘 草、大黄,外参以连翘、薄荷、黄芩、栀子以为凉膈散。是本方之外,别加余味者,皆是也。有分 两均剂之复方。如胃风汤各等分是也。以《内经》考之,其奇偶四则,反以味数奇者为奇方,味数 偶者为偶方。下复云∶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及观仲景之制方,桂枝汤,汗药也,反以三味 为奇;大承气汤,下药也,反以四味为偶。何也?岂临事制宜,复有增损者乎!考其大旨, 王太仆所谓汗药如不以偶,则气不足以外发。下药如不以奇,则药毒攻而致过,必如此言。 是奇则单行、偶则并行之谓也。急者下,本易行,故宜单;汗或难出,故宜并。盖单行则 力孤而微,并行则力齐而大,此王太仆之意也。然太仆又以奇方为古之单方,偶为复方,今此 七方之中,已有偶又有复者,何也?岂有偶方者,二方相合之谓也;复方者,二方四方相合 之方欤!不然,何以偶方之外,又有复方者欤?此“复”字,非“重复”之“复”,乃“反复”之“复”。何以言 之?盖《内经》既言奇偶之方,不言又有重复之方,惟云“奇之不去则偶之,是为重方”。重 方者,即复方也。下又云∶“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由是言之, 复之为方,反复,亦不远《内经》之意也。 所谓宣剂者,俚人皆以宣为泻剂,抑不知十剂之中,已有泻剂。又有言宣为通者,抑不知十 剂之中,已有通剂。举世皆曰∶春宜宣,以为下夺之药,抑不知仲景曰,大法春宜吐,以春则 人病在头故也。况十剂之中,独不见涌剂,岂非宣剂,即所谓涌剂者乎!《内经》曰∶“高者 因而越之”,“木郁则达之”。宣者,升而上也,以君召臣曰宣,义或同此。伤寒邪气在上,宜瓜蒂散 。头痛,葱根豆豉汤。伤寒懊 ,宜栀子豆豉汤。精神昏 愦,宜栀子浓朴汤。自瓜蒂以下,皆涌剂也,乃仲景不传之妙。今人皆作平剂用之,未有发 其秘者。予因发之,然则为涌明矣。故风痫中风,胸中诸实痰饮,寒结胸中,热蔚化 上,上而不下,久则嗽喘满胀,水肿之病生焉,非宣剂莫能愈也。 所谓通剂者,流通之谓也。前后不得溲便,宜木通、海金沙、大黄、琥珀、八正散之属;里 急后重,数至圊而不便,宜通因通用。虽通与泻相类,大率通为轻,而泻为重也。凡痹麻蔚滞,经隧不 湍,非通剂莫能愈也。 所谓补剂者,补其不足也。俚人皆知山药丸、鹿茸丸之补剂也。然此 乃衰老下脱之人,方宜用之。今往往于少年之人用之,其舛甚矣。古之甘平、甘温、苦温、辛 温,皆作补剂,岂独硫黄、天雄然后为补哉!况五脏各有补泻,肝实泻心,肺虚补肾。《经》曰∶ 东方实,西方虚,泻南方,补北方。大率虚有六∶表虚、里虚、上虚、下虚、阴虚、阳虚。设 阳虚则以干姜、附子,阴虚则补以大黄、硝石。世传以热为补,以寒为泻,讹非一日。岂知酸苦甘辛 咸,各补其脏。《内经》曰∶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善用药者,使病者而进五谷者,真得补 之道也。若大邪未去,方满方闷,心火方实,肾水方耗,而骤言鹿茸、附子,庸讵知所谓补剂 所谓泻剂者,泄泻之谓也。诸痛为实,痛随利减。《经》曰∶实则泻之。实则散而泻 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大黄、牵牛、甘遂、巴豆之属,皆泻剂也。惟巴豆不可不慎焉。盖巴豆其 性燥热,毒不去,变生他疾。纵不得已而用之,必以他药制其毒。盖百千证中,或可一、二用之。非有 暴急之疾,大黄、牵牛、甘遂、芒硝足矣。今人往往以巴豆热而不畏,以大黄寒而反畏,庸讵知所谓泻剂者哉! 所谓轻剂者,风寒之邪,始客皮肤,头痛身热,宜轻剂消风散,升麻、葛根之属也。故《内经 》曰∶因其轻而扬之。发扬所谓解表也。疥癣痤痱,宜解表,汗以泄之,毒以熏之,皆轻剂也。 故桂枝、麻黄、防风之流亦然。设伤寒冒风,头痛身热,三日内用双解散及嚏药解表出汗,皆轻剂之云尔。 所谓重剂者,镇缒之谓也。其药则朱砂、水银、沉香、水石、黄丹之伦,以其体重故也。久 病咳嗽,涎潮于上,咽喉不利,形羸不可峻攻,以此缒之。故《内经》曰∶重者,因而减之。贵其渐也。 所谓滑剂者,《周礼》曰∶滑以养窍。大便燥结,小便淋涩,皆宜滑剂。燥结者,其麻仁、郁李之 类乎!淋涩者,其葵子、滑石之类乎!前后不通者,前后两阴俱闭也,此名曰三焦约也。约, 犹束也。先以滑剂润养其燥,然后攻之,则无失矣。 所谓涩剂者,寝汗不禁,涩以麻黄根、防己;滑泄不已,涩以豆蔻、枯白矾、木贼、乌鱼骨、 罂粟壳。凡酸味亦同乎涩者,收敛之意也。喘嗽上奔,以 汁、乌梅煎宁肺者, 皆酸涩剂也。然此数种,当先论其本,以攻去其邪,不可执一以涩,便为万全也。 所谓燥剂者,积寒久冷,食已不饥,吐利腥秽,屈伸不便,上下所出水液,澄沏清冷,此为 大寒之故,宜用干姜、良姜、附子、胡椒辈以燥之。非积寒之病,不可用也。若久服,则变 血溢、血泄、大枯大涸、溲便癃闭、聋瞽痿弱之疾。设有久服而此疾不作者 ,慎勿执以为是。盖疾不作者或一、二,误死者百千也。若病湿者,则白术、陈皮、木香、防 己、苍术等。皆能除湿,亦燥之平剂也。若黄连、黄柏、栀子、大黄,其味皆苦。苦属火,皆能燥湿,此《内经》之本 旨也。而世相违久矣。呜呼!岂独姜附之俦,方为燥剂乎? 所谓湿剂者,润湿之谓也。虽与滑相类,其间少有不同。《内经》曰∶辛以润之。盖辛 能走气、能化液故也。若夫硝性虽咸,本属真阴之水,诚濡枯之上药也。人有枯涸皴揭之病,非独金化为 然。盖有火以乘之,非湿剂莫能愈也。 <目录>卷一 <篇名>指风痹痿厥近世差玄说二 属性:风痹痿厥四论,《内经》言之详矣。今余又为之说,不亦赘乎!曰∶“非赘也 。”为近世不读《内经》者,指其差玄也。夫风痹痿厥四证,本自不同,而近世不能辨,一概作 风冷治之。下虚补之,此所以旷日弥年而不愈者也。夫四末之疾,动而或劲者为风,不仁或痛者为痹 ,弱而不用者为痿,逆而寒热者为厥,此其状未尝同也。故其本源又复大异。风者,必风 热相兼;痹者,必风湿寒相合;痿者,必火乘金;厥者,或寒或热,皆从下起。今之治者, 不察其源,见其手足 曳,便谓之风。然《左传》谓风淫 末疾。岂不知风、暑、燥、湿、火、寒六气,皆能为四末之疾也哉!敢详条于下,有意于救物者,试择焉可也。 夫风之为状,善行而数变。《内经》曰∶诸风掉眩,皆属肝木。掉摇眩运,非风木之象 乎?纡曲劲直,非风木之象乎?手足掣颤,斜目 口,筋急挛搐,螈 惊痫,发作无时,角弓反张, 甚则吐沫,或泣或歌,喜怒失常,顿僵暴仆,昏不知人,兹又非风木之象乎?故善行而数变者 ,皆是厥阴肝之用也。夫肝木所以自甚而至此者,非独风为然。盖肺金为心火所制,不能胜 木故也。此病之作,多发于每年十二月,大寒中气之后,及三月四月之交,九月十月之交。 何以言之?大寒中气之后,厥阴为主气,巳亥之月,亦属厥阴用事之月,皆风主之时也。故 三月四月之交,多疾风豪雨。振拉摧拔,其化为冰雹。九月十月之交,多落木发屋之变。故 风木郁极甚者,必待此三时而作。凡风病之人,其脉状如弓弦而有力,岂敢以热药投之, 更增其势哉! 今人论方者,偶得一方,间曾获效,执以为能。着灸施针,岂由病者!巧说病 人,使从己法。不问品味刚柔,君臣轻重,何脏何经,何部何气,凡见风证偏枯,口眼 斜 ,涎潮昏愦,便服灵宝、至宝、清心、续命等药。岂知清心之杂以姜桂,灵宝之乱以起石、硫 磺,小续命汤藏以附子!惟夫至宝,其性尚温。《经》曰∶风淫于内,治以辛凉。如之何以 金石大热之药,以治风耶?有以热治热者,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故今之刘河间自制防风通圣散、搜风丸 之类,程参政祛风丸、换骨丹,用之者获效者多矣。而谤议百出,以诬其实。余尝见《内经 ·气交变论》中,言五郁之法,郁极则为病。况风病之作,仓卒之变生。尝治惊风痫病,屡用汗、下 、吐三法,随治随愈。《内经》中明有此法。五郁中木郁达之者,吐之令其条达也。汗者是风随 汗出也;下者是推陈致新也。此为汗、下、吐三法也。愈此风病,莫知其数,如之何废而不用也?余恐 来者侮此法,故表而出之。昔项开完颜氏风病搐,先右臂并右足,约搐六七十数,良久,左 臂并左足亦搐六、七十数,不瘥,两目直视,昏愦不识人。几月余,求治于余,先逐其寒 痰三、四升;次用导水禹功丸、散,泄二十余行;次服通圣散辛凉之剂,不数日而瘥,故书此以证之。 夫痹之为状,麻木不仁,以风湿寒三气合而成之。故《内经》曰∶风气胜者为行痹。 风则阳受之,故其痹行,旦剧而夜静。世俗莫知,反呼为走注疼痛虎咬之疾。寒气胜者为痛痹。 寒则阴受之,故其痹痛,旦静而夜剧。世俗不知,反呼为鬼忤。湿气胜者为着痹。湿胜则筋 脉皮肉受之,故其痹着而不去,肌肉削而着骨。世俗不知,反呼为偏枯。此疾之作,多在四时 阴雨之时,及三月九月,太阳寒水用事之月。故草枯水寒为甚,或濒水之地,劳力之人,辛 苦失度,触冒风雨,寝处津湿,痹从外入。况五方七地,寒暑殊气,刚柔异禀,饮食起居, 莫不相戾。故所受之邪,各有浅深。或痛或不痛,或仁或不仁,或筋屈而不能伸,或引而不 缩。寒则虫行,热则纵缓,不相乱也。皮痹不已,而成肉痹。肉痹不已,而成脉痹;脉痹 不已,而成筋痹;筋痹不已,而成骨痹;久而不已,内舍其合。若脏腑俱病,虽有智者,不 能善图也。凡病痹之人,其脉沉涩。 今人论方者,见诸痹证,遽作香港脚治之,岂知《内经》中 本无香港脚之说。或曰∶诸方亦有香港脚统论,又有香港脚方药,若止取《素问》,则诸方皆非耶!曰 ∶痹病以湿热为源,风寒为兼,三气合而为痹。奈何治此者,不问经络,不分脏腑,不辨表里, 便作寒湿香港脚,乌之附之,乳之没之,种种燥热攻之;中脘灸之,脐下烧之,三里火之, 蒸之熨之,汤之炕之。以至便旋涩滞,前后俱闭,虚燥转甚,肌肤日削,食饮不入,邪气外 侵,虽遇扁、华,亦难措手。若此者何哉?胸膈间有寒痰之故也。痹病本不死,死者医之误 也。虽亦用蒸之法,必先涌去其寒痰,然后诸法皆效。《内经》曰∶五脏有俞穴,六腑有合 穴。循脉之本分,各有所发之源,以砭石补之,则痹病瘳。此其《内经》中明白具载,如之 何不读也?陈下酒监魏德新,因赴冬选,犯寒而行。真气元衰,加之坐卧冷湿,食饮失节, 以冬遇此,遂作骨痹。骨属肾也。腰之高骨坏而不用,两胯似折,面黑如炭,前后廉痛,痿 厥嗜卧。遍问诸医,皆作肾虚治之。余先以玲珑灶熨蒸数日,次以苦剂,上涌讫,寒痰三、二 升。下虚上实,明可见矣。次以淡剂,使白术除脾湿,令茯苓养肾水,责官桂伐风木。寒气 偏胜,则加姜、附,否则不加。又刺肾俞、太溪二穴,二日一刺。前后一月,平复如故。仆尝用 治伤寒汗、下、吐三法,移为治风痹痿厥之法,愈者多矣。 痿之为状,两足痿弱,不能行用。由肾水不能胜心火,心火上烁肺金。肺金受火制,六叶皆 焦,皮毛虚弱,急而薄着,则生痿 。 者,足不能伸而 。肾水者,乃肺金之子也。令肾水衰少,随火上炎。肾主两足,故骨髓衰竭,由使内太过而致。然《至真要大论》云 诸痿喘呕皆属于上者,上焦也。三焦者,手少阳相火也。痿、喘、呕三病,皆在膈上,属肺金 之部分也。故肌痹传为脉痿;湿痹不仁,传为肉痿;髓竭足 ,传为骨痿;房 室太过为筋痿,传为白淫。大抵痿之为病,皆因客热而成,好以贪色,强力过极,渐成痿疾。故痿 属肺,脉痿属心,筋痿属肝,肉痿属脾,骨痿属肾。总因肺受火热,叶焦之故,相传于四脏,痿病成 矣。直断曰痿病无寒。故痿之作也,五月、六月、七月,皆其时也。午者,少阴君火之位; 未者,湿土庚金伏火之地;申者,少阳相火之分。故痿发此三月之内,以为热也。故病痿之人,其脉 浮而大。 今之行药者,凡见脚膝痿弱,难于行步,或一足不伸,便作寒湿香港脚治之,骤用乌、 附、乳、没、自然铜、威灵仙之类,燔针、艾火,汤煮、袋蒸,痿弱转加,如此而死,岂亦天乎!夫 治痿与治痹,其治颇异。风寒湿痹,犹可蒸汤灸燔,时或一效。惟痿用之转甚者,何也?盖以痿, 肺热为本,叶焦而成痿,以此传于五脏,岂有寒者欤?若痿作寒治,是不刃而杀之也。夫痿 病不死,死者用药之误也。陈下一武弁宋子玉,因驻军息城,五、六月间,暴得痿病,腰胯 两足,皆不任用, 而不行,求治于予。察其两手,脉俱滑之而有力。予凭 《内经》火淫于内,治以咸寒,以盐水越其膈间寒热宿痰。新者为热,旧者为寒。或宿食 宿饮在上脘者,皆可涌之。 宿痰既尽,因而下之。节次数十行,觉神志日清,饮食日美,两足渐举,脚膝渐伸。心降 肾升,便继以黄连解毒汤,加当归等药,及泻心汤、凉膈散、柴胡饮子,大作剂煎,时时呷之 。《经》曰∶治心肺之病最近,用药剂不厌频而少;治肾肝之病最远,用药剂不厌顿而多。此法人皆怪 之。 然余治痿,寻常用之,如拾遗物。予若以此诳人,其如获罪于天何?此宋子玉之证,所 以不得不书也,且示信于来世。故《内经》谓治痿之法,独取阳明经。阳明经者,胃脉 也,五脏六腑之海也,主润养宗筋。宗筋主束骨。束骨在脐下阴毛际上是也。又主大利机关。机关者 ,身中大关节也,以司曲伸。是以阳明虚则宗脉纵,宗脉纵则大脉不伸,两足痿弱。然取阳 明者,胃脉也。胃为水谷之海,人之四季,以胃气为本。本固则精化,精化则髓充,髓充则 足能履也。《阴阳应象论》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味者,五味也 。五味调和,则可补精益气也。五味、五谷、五菜、五果、五肉,五味贵和,不可偏胜。又曰∶ 恬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若用金石草木补之者,必久而增气,物化之常,气增 而久,夭之由也。所以久服黄连、苦参者,而反化为热,久服热药之人,可不为寒心哉?余尝用 汗、下、吐三法,治风痹痿厥,以其得效者众,其敢诬于后人乎! 厥之为状,手足及膝下或寒或热也。举世传香港脚寒湿之病,岂知《内经》中无香港脚之说? 王太仆亦云∶本无香港脚,后世广饰方论,而立此名。古之方谓厥者,即今所谓香港脚者也。然 厥当分两种,次分五脏。所谓两种者,有寒厥,亦有热厥。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阴气衰于下则 为热厥。热厥为手足热也;寒厥为手足寒也。阳经起于足指之表;阴经起于足心之下。阳气 盛,足下热;阴气盛,足下寒。又曰∶阳主外而厥在内,阴主内而厥在外。若此者,阴 阳之气,逆而上行故也。夫春夏则阳多阴少;秋冬则阴壮阳衰。人或恃赖壮勇,纵情嗜欲于秋冬 之时,则阳夺于内,精气下溢,邪气上行。阳气既衰,真精又竭,阳不荣养,阴气独行,故 手足寒,发为寒厥也。人或醉饱入房,气聚于脾胃,主行津液,阴气虚,阳气入,则胃不和 ,胃不和则精气竭,精气竭则四肢不荣,酒气与谷气相搏,则内热而溺赤,气壮而 悍。肾气 既衰,阳气独胜,故手足热,发而为热厥也。 厥亦有令人腹暴满不知人者,或一、二日稍知 人者,或卒然闷乱无觉知者。皆因邪气乱,阳气逆,是少阴肾脉不至也。肾气微少,精血奔逸 ,使气促迫,上入胸膈,宗气反结心下,阳气退下,热归阴股,与阴相助,令身不仁,又五 络皆会于耳中,五络俱绝,则令人身脉皆动,而形体皆无所知,其状如尸,故曰尸厥。有涎 如拽锯声在喉咽中为痰厥;手足搐搦者为风厥;因醉而得之为酒厥;暴怒而得之为 气厥;骨痛爪枯为骨厥;两足指挛急,屈伸不得,爪甲枯结为臂厥;身强直如椽者为肝厥;喘而 者,狂走攀登为阳明厥,皆气逆之所为也。 今人 HT着掠着,此是何等语也?非徒其名之谬,因其名之谬,而乖其实也。既言HT 着、中着、掠着,必归 之风,此清心、灵宝、至宝,又为先驱矣!鼻中嗅药,身上 火。岂知厥之为病,如前所说者耶?顷西华季政 之病寒厥,其妻病热厥,前后十余年。其妻服逍遥十余剂,终无寸效。一日,命余诊之,二 人脉皆浮大而无力。政之曰∶“吾手足之寒,时时渍以热汤,渍而不能止。吾妇手足之热,终 日以冷水沃而不能已者,何也?”余曰∶“寒热之厥也,此皆得之贪饮食,纵嗜欲。遂出《内 经·厥论》证之。”政之喜曰∶“《内经》真圣书也!十余年之疑,今而释然,纵不服药,逾过半矣。”仆曰 ∶热厥者,寒在上也。寒厥者,热在上也。寒在上者,以温剂补肺金;热在上者,以凉剂清心 火。分处二药,令服之不辍。不旬日,政之诣门谢曰∶寒热之厥皆愈矣。其妻当不过数月而 有娠,何哉?阴阳皆和故也。凡尸厥、痿厥、风厥、气厥、酒厥,可一涌而醒,次服降心火 ,益肾水,通血和气之药,使粥食调养,无不瘥者。若其余诸厥,仿此行之,慎勿当疑似之间,便作风气,相去邈矣。 <目录>卷一 <篇名>立诸时气解利禁忌式三 属性:春之温病,夏之热病,秋之疟及痢,冬之寒气及咳嗽,皆四时不正之气也,总 名之曰伤寒。人之劳役辛苦者,触冒此四时风、寒、暑、湿不正之气,遂成此疾。人之伤于寒 也,热郁于内,浅则发,早为春温;若春不发而重感于暑,则夏为热病;若夏不发而重感于湿,则 秋变为疟痢;若秋不发而重感于寒,则冬为伤寒。故伤寒之气最深。然而伤寒及温热,但发 必先发热恶寒,头项痛,腰脊强者,一日在太阳经故也。《内经》中虽言一日太阳者,传受 常也。亦有太阳证,至了不传者,止可汗之,如升麻汤、解肌汤、逼毒散、五积散之类,发散则 愈也。盖病患热甚,更以辛温,则病必转加。今代刘河间先生,自制辛凉之剂,以通圣散、益元散相 合,各五、七钱,水一中碗,入生姜十余片,葱须头二十余根,豆豉一撮,同煎至五、七沸,去 滓,分作二服,先以多半服之,顷以钗股于喉中探引,尽吐前药。因其一涌,腠理开发,汗出周 身,复将余药温热而服之,仍以酸醋辛辣浆粥投之,可以立愈。 解利、伤寒、温、湿热病, 治法有二。天下少事之时,人多静逸,乐而不劳。诸静属阴,虽用温剂解表发汗,亦可获愈。及天下 多故之时,荧惑失常,师旅数兴,饥馑相继,赋役既多,火化大扰,属阳,内火又侵。医者 不达时变,犹用辛温,兹不近于人情也。止可用刘河间辛凉之剂,三日以里之证,十痊八、九 。予用此药四十余年,解利、伤寒、温热、中暑、伏热,莫知其数,非为炫也。将以证后人之 误用药者也。 予尝见世医,用升麻、五积解利、伤寒、温疫等病,往往发狂谵语,衄血泄血,喘满 昏瞀,懊 闷乱,劳复。此数证,非伤寒便有此状,皆由辛温 之剂,解之不愈,而热增剧,以致然也。凡解利、伤寒、时气疫疾,当先推天地寒暑之理, 以人参之。南陲之地多热,宜辛凉之剂解之;朔方之地多寒,宜辛温之剂解之;午未之月多 暑,宜辛凉解之;子丑之月多冻,宜辛温解之;少壮气实之人,宜辛凉解之;老耆气衰之人,宜辛 温解之;病患因冒寒、食冷而得者,宜辛温解之;因役劳、冒暑而得者,宜辛凉解之;病患 禀性怒急者,可辛凉解之;病患禀性和缓者,可辛温解之;病患两手脉浮大者,可辛凉解之;两 手脉迟缓者,可辛温解之。如是之病,不可一概而用。偏热寒凉及与辛温,皆不知变通者。 夫地有南北,时有寒暑,人有衰旺,脉有浮沉,剂有温凉,服有多少,不可差玄。病患禁 忌,不可不知。 昔有人春月病瘟,三日之内,以驴车载百余里,比及下车,昏瞀不知人, 数日而殂;又有人饮酒过伤,内外感邪,头痛身热,状如伤寒,三、四日间,以马驮还家,六 、七十里,到家百骨节皆痛,昏愦而死,此余亲睹。若此之类,不容更述。假如瘟病、伤寒、热 病、中暑、冒风、伤酒,慎勿车载马驮,摇撼顿挫大忌。夫动者,火之化;静者,水之化也。静 为阴,动为阳;阳为热,阴为寒。病已内扰,又复外扰,是为至扰。奈人之神,讵能当之?故 远行得疾者,宜舟泛床抬,无使外扰,故病不致增剧。 又若伤寒、时气、瘟病,尝六、七日 之间不大便,心下坚硬,腹胁紧满,止可大、小承气汤下之。其肠胃积热,慎勿用巴豆、杏仁,性 热大毒之药。虽用一、二丸下之,利五、七行,必反损阴气,涸枯津液,燥热转增,发黄谵语, 狂走斑毒,血泄闷乱。轻者为劳复,重者或至死。间有愈者幸矣,不可以为法。故伤寒新愈之人 ,慎勿食猪、鱼、杂果、酽酒、湿面及沐浴房室事。如犯,病必再发。爱其身者,不可不 慎。 又如正二、三月,人气在上,瘟疫大作,必先头痛,或骨节疼,与伤寒、时气、冒暑、风湿及 中酒之人,其状皆相类,慎勿便用巴豆大毒之药治之。元光春,京师翰林应泰李屏山,得瘟疫证,头 痛,身热,口干,小便赤涩。渠素嗜饮,医者便与酒症丸,犯巴豆利十 余行。次日,头痛诸病仍存。医者不识,复以辛温之剂解之,加之卧于暖炕,强食葱、醋汤,图获一汗。岂知种种 客热,叠发并作,目黄斑生,潮热血泄,大喘大满,后虽有承气下之者,已无及矣!至今议者 纷纷,终不知热药之过,往往独归罪于承气汤。用承气汤者,不知其病已危,犹复用药,学 经不明故也,良可罪也。然议者不归罪于酒症丸者,亦可责也。夫瘟证在 表不可下,况巴豆之丸乎!巴豆不已,况复发以辛温之剂乎!必有仲尼,方明冶长之非罪,微生高之非直。终 不肯以数年之功,苦读《内经》,但随众好恶,为之毁誉。若此者,皆妄议者也。不真知其 理,遽加毁誉,君子之所不取。 以予论之,凡伤寒之气有六禁。初病之时,甚似中酒伤食者,禁 大下之,一禁也;当汗之时,宜详时之寒暑,用衾衣之浓薄,禁沐浴之火炕重被、热粥燔针 ,二禁也;当汗之时,宜详解脉之迟数,用辛凉之剂,禁妄用热药,三禁也;当下之时,宜 审详证下之药,禁巴豆、银粉丸方,四禁也;远来之病患,禁车载马驮,五禁也;大汗之后 ,禁杂食嗜欲,忧思作劳,六禁也。故凡有此者,宜清房凉榻,使不受客热之邪;明窗皓室, 使易见斑出黄生之变。病者喜食凉,则从其凉;喜食温,则从其温。清之而勿扰,休之而勿 劳。可辛温则辛温解之,可辛凉则辛凉解之。所察甚微,无拘彼此。欲水之人,慎勿禁水。 但饮之后,频与按摩其腹,则心下自动。若按摩其中脘,久则必痛。病患获痛,复若有水结 ,则不敢按矣。止当禁而不禁者,轻者危,重则死;不当禁而禁者,亦然。今之士大夫,多 为俗论。先锢其心,虽有正论,不得而入矣。昔陆象先尝云∶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 耳!余亦曰∶正气本不乱,庸医扰之为剧耳! <目录>卷一 <篇名>疟非脾寒及鬼神辩四 属性:夫疟,犹酷疟之疟也。以夏伤酷暑而成 疟也,又有 气之积也。多在左胁之下,状如覆杯,是为 疟,犹 夏伤于暑而为疟,何后世之医者,皆以脾寒治之?世医既不知邪热蓄积之深为寒战,遂为寒 战所惑;又不悟邪热入而后出于表,发为燥渴,遂为交争所惑。相传以姜、附、硫黄、平胃、 异功散、交解饮子治之,百千之中,幸其一效。执以为是,至使父子兄弟相传。及其疟之甚 者,则归之祟怪,岂可不大笑耶?《内经》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何世俗之愚而难化 也?又或因夏日饮冷过常,伤食生硬、瓜果、梨枣之属,指为食疟,此又非也。岂知《内经》之论则 不然。夏伤于暑,遇秋之风,因劳而汗,玄府受风,复遇凄怆之水,风闭而不出,舍于肠胃之外,与 荣卫并行,昼行于阳,夜行于阴。邪热浅,则连日而作;邪热深,则间日而作;并入于里则 热;并入于表则寒。若此而论,了不干于脾。 后世论药,如此之差误也。以时言之,治平之 时,常疟病少;扰攘之时,常疟病多。治平之时,虽用砒石、辰砂,有毒之药治之,亦能取 效。缘治平之时,其民夷静,故虽以热攻热,亦少后患。至于扰攘之时,其民劳苦,不可遽用 大毒、大热之药。若以热攻热,热甚则转为吐血、泄血、痈疽、疮疡、呕吐之疾。盖扰攘之 时,政令烦乱,徭役纷冗,朝戈暮戟,略无少暇,内火与外火俱动,在侯伯官吏尤甚,岂可与夷静之 人,同法而治哉?余亲见泰和六年丙寅,征南师旅大举,至明年军回。是岁瘴疠杀人,莫 知其数,昏瞀懊 ,十死八九,皆火之化也。次岁,疟 病大作,侯王官吏,上下皆病,轻者旬月,甚者弥年。夫富贵之人,劳心役智,不可骤用砒石 大毒之药,止宜先以白虎汤加人参小柴胡汤、五苓散之类,顿服立解。或不愈者,可服神佑 丸减用神芎等。甚者可大、小承气汤下之,五、七行,或十余行,峻泄夏月积热暑毒之气。此 药虽泄而无损于脏腑,乃所以安脏腑也。次以桂苓甘露散、石膏知母汤、大、小柴胡汤、人参柴 胡饮子,量虚实加减而用之。此药皆能治寒热往来,日晡发作,与治伤寒,其法颇同。更不愈者。以 常山散吐之,无不愈者。 余尝用张长沙汗、下、吐三法,愈疟极多。大忌错作脾寒,用暴热 之药治之。纵有愈者,后必发疮疽、下血之病,不死亦危。余自先世,授以医方,至于今日,五 十余年,苟不谙练,岂敢如是决也!又尝观刺疟论五十 九刺,一刺则衰,再刺则去,三刺则已。会陈下有病疟二年不愈者,止服温热之剂,渐至 衰羸,命予药之。余见其羸,亦不敢便投寒凉之剂,乃取《内经·刺疟论》详之曰∶诸疟不 已,刺十指间出血。正当发时,余刺其十指出血,血止而寒热立止。咸骇其神,余非炫术。窃 见晚学之人,不考诰典,谬说鬼疾,妄求符 ,祈祷辟匿,法外旁寻,以致病患迁延危殆。 疟病除 岚瘴一、二发必死,其余五脏六腑疟皆不死,如有死者,皆方士误杀之也。或曰∶汝言疟因于 暑者,春发之疟,亦伤暑乎?余曰∶此疟最深。何哉?暑伏于秋冬而不发,至春始发, 此疟之深者。《内经·气交变大论》∶岁火太过,炎暑流行,金肺受邪。启玄子云∶火不以 德,邪害于肺金也。故金肺先病,以金气不及,故为病。又《经》曰∶岁火太过,大热先发,故民病 疟。少气咳喘,血溢,血注下,嗌燥,耳聋中热,肩背热。上应荧惑星,见则山泽燔燎,雨乃不降,烁 石消金,涸泉焦草,火星大而明见。注曰∶火无德令,纵热害金,水复制心,故心火自病。 荧惑见则酷法大,故疟常与酷吏之政并行。或酷政行于先,而疟气应于后;或疟气行于先 ,而酷政应于后。昔人有诗云∶大暑去酷吏。此言虽不为医设,亦于医巫之旨,有以暗相符 者也。以前人论疟者,未尝及于此,故予发之。及知圣人立疟之名,必有所谓云。 <目录>卷一 <篇名>小儿疮丹瘾疹旧蔽记五 属性:儿之在母腹也,胞养十月,蕴蓄浊恶热毒之气,非一日,及岁年而后发,虽至贵 与至贱,莫不皆然。轻者稀少,重者稠密,皆因胞胎时所感。浊恶热毒之气有轻重,非独人有此 疾。凡胎生血气之属,皆有蕴蓄浊恶热毒之气。有一、二岁而发者,有三、五岁至七、八岁 而作者,有年老而发丹 瘾疹者,亦有伤寒中温毒而发 斑者,亦有阳毒发斑者。斑有大小,色有轻重。大者为阴,小者为阳,均是热也。但色重赤者,热 深;色轻红者热浅。 凡治者,轻者,因而扬之,重者,因而减之。《内经》曰∶少阳客 胜则丹疹外发,及为丹 。手少阳者,三焦少阳相火也。启玄子 云∶是五寅五申之岁,即少阳相火司天故也,他岁亦有之。但《内经》独明疮疹者,少阳相火 之所为也。俗呼曰斑疹伤寒,此言却有理。为此证时,与伤寒相兼而行,必先发热恶寒,头项痛 ,腰脊强,从太阳传至四、五日, 疹始发,先从两胁 下有之,出于胁肋,次及身表,渐及四肢,故凡小儿疮 、丹 、瘾疹,皆少阳相火客气胜也。《内经》曰∶诸痛痒疮疡,皆属心火。岂有寒乎?故治疮 ,与治伤寒时气同法。初觉头痛,身热恶寒,此小儿初发疮 之候也。其脉息皆浮大而有力,亦 与伤寒、时气、冒风、惊风、宿乳,一概难辨。 宜先解之。有二法∶遇亢阳炎热之时,以辛 凉解之;遇久寒凝冽之时,以辛温解之。辛凉之剂者,凉膈、通圣之类是也;辛温之剂者,升麻、葛 根之类是也。此二法慎勿互用之。既用此二法之后,次以白虎汤加人参、冷服之,勿辍。盖防疮 疹发喘。喘者,必死,人参止喘故也。或云∶立秋之后,不宜服白虎汤者,非也。假如秋深发 疟,疟者,中暑而得之,白虎大解暑毒,既有白虎汤证,岂可间以秋冬乎?疮 、瘾疹、丹 ,皆是火之用也,是肺金之不及也。故曰∶白虎汤加人 疮 疹,或出不均,大小如豆黍,相亲见其不齐也。相天之寒温,以蝉壳烧灰,操半字或一字,以淡酒调少许,饮之。 大人以淡酒温调之,不半日,则均齐。如或用百祥丸、紫草饮子,皆可服之。俗以酒醋熏之者,适足增其昏瞀 耳。至六、七日, 疹出全,可调胃、凉膈下之,同调理伤寒法。或言疮疹,首尾俱不可下 者,此朱奉议公之言也。适足使人战战兢兢,而不敢用药也。钱仲阳之用百祥丸,其间有大戟,岂 奉议公独不见耶?自奉议公斯言一出,死者塞路矣! 予家其亲属故旧小儿,有患疮 黑陷,腹内喘者,余以白虎汤加人参、凉膈散加当归、桔梗 ,连进数服,上灌下泄,昼夜不止,又使睡卧于寒凉之处,以新水灌其面目手足,脓水尽去。 盖四肢者,诸阳之本也。儿方为疮 外燔,沃以寒水,使阴气循经而入,达于心肺,如醉得 醒,是亦开昏破郁之端也。如此救活者,岂 啻千数?夫疮 黑陷,喘而满者,十死八、九,若根据此法,尚能活其六、七,何世医与病家 ,至今犹未悟也? 近年,予之庄邻沿蔡河来往之舟,常舣于此。一日,舟师偶见败蒲一束,沿 流而下,渐迫舟次,似闻啼声而微。舟师疑其人也,探而出之,开视之,惊见一儿,四、五 岁许,疮 周匝,密不容隙,两目皎然,饥而索食,因以粥饱。其舟师之妻怒曰∶自家儿女 ,多惹疮 传染,奈何私料此儿?沿蔡河来,其流缓,必 不远。持儿一鞋,逆流而上,遍河之人,皆曰无此儿。行且二十里,至一村落,舟师高唱曰 ∶有儿年状如许,不知谁是疮 病死,弃之河中,今复活矣!闻酒邸中,饮者喧哗。有人出 曰∶我某村某人也,儿四、五岁,死于疮 。舟师出其鞋以示之。其父泣曰∶真吾儿也。 奔走来视,惊见儿活,大痛流涕。拜谢舟师,喜抱儿归,今二十余岁矣!此儿本死,得水而生。 伏谂来者,疮 之疾,热耶?寒耶?《经》曰∶诸痛痒疮疡,皆属心火。启玄子注云∶心寂则痛 微,心燥则痛甚。百端之起,皆自心生,疮 之疾,岂有寒欤?余承医学于先人,阅病多矣。苟 诳后人,罪将安逃?诚如此法,则原上之丘。以疮 而死者,皆误杀人也。故疗小儿,惟钱 仲阳书中可采者最多。但其方为阎孝忠所乱,有识者宜择而取之。 <目录>卷一 <篇名>证妇人带下赤白错分寒热解六 属性:君子非好与昔人辨以要誉也。盖昔人有一误,流为千百世之祸者,苟不证其非,虽 曰谦让,其如人命何?如精选《圣惠方》二十三卷,论妇人赤白带下云∶妇人带下者,由劳 神过度,损动经血,致令身虚,受于风冷,风冷入于脬络,传其血之所成也。又有巢氏内篇 四十四卷,论任脉为经之海。其任之为病,女子则为带下。手太阳为小肠之经也,手少阴为心 之经也。心为藏,主于里;小肠为腑,主于表。二经之血,在于妇人,上为乳汁,下为月水 ,冲任之所统也。冲任之脉,既起于脬内,阴阳过度,则伤脬络。故风邪乘虚而入于脬中, 损冲任之经,伤太阳少阳之血,致令脬络之间,秽与血相兼带而下,冷则多白,热则多赤, 二家之说皆非也。 夫治病当先识经络。《灵枢》十二经中,有“是动之病”,有“所生之病 ”。大经有十二,奇经有八脉。言十二经之外,复有此八道经脉也。十二经与八道经脉,通身往来。经络 共二十道,上下流走,相贯周环,昼夜不息,与天同度。自手太阴肺经起,行阳二十五度, 行阴亦二十五度,复会于手太阴肺经也。然此二十道经络,上下周流者,止一十九道耳。惟 带脉起少腹侧季胁之端,乃章门穴是也,环身一周,无上下之源,络脬而过,如束带之于身 。《难经》曰∶带之为病,溶溶如坐水中。冲任者,是经脉之海也,循腹胁,夹脐傍,传流 于气冲,属于带脉,络于督脉。督脉者,起于关元穴;任脉者,女子在养胎孕之所。督脉乃是督领 妇人经脉之海也。冲、任、督三脉,同起而异行,一源而三歧,皆络带脉。冲、任、督三脉 ,皆统于篡户,巡阴器,行廷孔、溺孔上端。冲、任、督三脉,以带脉束之。 因余经上下往来,遗热 于带脉之间。热者,血也。血积多日不流,火则从金之化,金曰从革而为白,乘少腹间冤热,白物 滑溢,随溲而下,绵绵不绝,多不痛也。或有痛者则壅碍,因壅而成痛也。《内经》曰∶少 腹冤热,溲出白液。冤者,屈滞也,病非本经,为他经冤抑而成此疾也。冤,一作客。客, 犹寄也。遗客热于少腹,久不去,从金化而为白。设若赤白痢,赤者,新积也,从心火;白者,旧积也 ,从肺金。故赤白痢,不可曲分寒热,止可分新旧而治之。假如痈疖,始赤血,次溃白脓,又岂 为寒者哉?而病者未信也,此今之刘河间常言之矣!皆云寒多则白,以干姜、赤石脂、桃花丸 治痢,虽愈,后必生血疾。如白带下病,径以白芍药、干姜,白带虽愈,则小溲必不利。治泻 痢与治带下,皆不可骤用峻热之药燥之。燥之则内水涸,内水涸则必烦渴,烦渴则小溲不利,小 溲不利则足肿面浮,渐至不治。 《内经》曰∶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 发为筋痿。淫衍白物,如精之状,男子因溲而下,女子绵绵而下。《左传》曰∶少男惑长女,风 落山之象,是为惑蛊之疾。其文三虫同皿曰蛊。乃是思慕色欲,内生后蚀,甚不可便用燥热之药 攻之。渐至形削羸瘦脉大者,必死而不救。且赤白痢者,是邪热传于大肠,下广肠出赤白也 。带下者,传于小肠,入脬经下赤白也。据此二证,皆可同治湿法治之。先以导水、禹功泻讫 ,次以淡剂降心火,益肾水,下小溲,分水道,则自愈矣。 顷顿丘一妇人,病带下连绵不绝 ,白物或来,已三载矣,命予脉之。诊其两手脉,俱滑大而有力,得六、七至,常上热口干 眩运,时呕醋水。余知其实有寒痰在胸中,以瓜蒂散吐讫冷痰三、二升,皆醋水也,间如黄 涎,状如烂胶;次以浆粥养其胃气;又次用导水、禹功,以泻其下;然后以淡剂渗泄之药,利 其水道,不数日而愈。 余实悟《内经》中所云∶上有病,下取之;下有病,上取之。又∶上者 下之,下者上之。然有此法,亦不可偏执,更宜详其虚实而用之。故知精选《圣惠方》带下风寒之 言,与巢氏论中赤热白寒之说,正与《难》、《素》相违。予非敢妄论先贤,恐后学混而不明, 未免从之而行也。如其寡学之人,不察病患脉息,不究病患经脉,妄断寒热,信用群方暴热之药,一旦 有失,虽悔何追?呜呼!人命一失,其复能生乎?赤白痢与赤白带下,皆不死人。《内经》惟 肠便血,血温身热者,死。赤白带下,白液白物,蛊病肾消,皆不能死人。有死者,药之误也。 <目录>卷一 <篇名>霍乱吐泻死生如反掌说七 属性:巢氏,先贤也,固不当非。然其说有误者,人命所系,不可不辨也。今之医者, 家置本以为绳墨。呜呼!何今之人信巢氏,而不信《素问》也?此,予不得不为之说。且巢氏论 霍乱、吐泻,皆由温凉不调,阴阳清浊,二气相干,致肠胃之间,变而为霍乱。寒气客于脾则泻, 寒气客于胃则吐。亦由饮酒食肉,腥脍生冷过度;或因居处坐卧湿地,当风取凉,风之气归 于三焦,传于脾胃,脾胃得冷,水谷不消,皆成霍乱。其名有三∶一曰胃反,胃气虚逆,反 吐饮食;二曰霍乱,言其病挥霍之间,便致撩乱也;三曰晡食变逆者也。霍乱者,脉必代。 又云∶七月间食蜜,令人暴下霍乱。此皆巢氏霍乱之论也。 予以为不然。夫医之治病,犹书 生之命题。如秋伤于湿,冬生咳嗽,是独以湿为主,此书生之独脚题也;风湿 三气合而成霍乱,吐泻转筋,此犹书生之鼎足题也。风者,风木也, 内应足厥阴肝木;湿者,雨化也,内应于足太阴脾土; 者,火热也,内应于手少阴心火。此风、湿、 三气之所生 也。《内经》曰∶土气之下,木气乘之。是肝木乘脾土也。又曰∶厥阴所至为胁痛呕泄, 少阳所至为呕涌。注云∶食不下也。太阴所至为中满;霍乱吐下,太阴所至为濡化也。注云∶湿化 也。又曰∶太阴所至为湿生,终为注雨。故转筋者,风主肝,肝主筋,风急甚,故转筋也。 吐者, 也。火主心,心主炎上,故呕吐也。泄注者,土 主湿,湿主脾,湿下注,故泄注也。此三者,岂非风、湿、 ?如书生鼎足 题耶?脾湿土气,为风木所克,土化不行矣。亢无雨,火盛过极,土怒发焉。极 则为雷霆、骤雨、烈风。盖土气在上,木气乘之故也。是以大水横流,山崩岸落,石迸沙飞 ,岂非太阴湿土怒发之象耶?故人病心腹满胀,肠鸣而为数便,甚则心痛胁 ,呕吐霍乱,厥发则注下、 肿、身重。启玄子云∶已上病证,皆脾热所生也。乃知巢氏所论,正与《素问》、 启玄子相违。 故《内经》治法, 病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先可用淡剂流其湿,辛凉以退其风,咸苦以解其 ,冰水以救其内涸,大忌食粟米粥,饮者立死。伟哉,王冰之言!脾热一句,可以为方。 世俗止知取其头巾而濯之,以饮其水,亦取黑豆皂矾,头垢寒凉,然 近似终不足以制其甚也。又有以寒水沃其手足者,大非也。四肢已厥,更以寒水沃之,则益 厥矣!曷若以寒水沃其心之为愈也。 泰和间,余亲见陈下广济禅院,其主僧病霍乱。一方士 用附子一枚及两者,干姜一两(炮),水一碗,同煎,放冷服之,服讫,呕血而死,顷合流 镇李彦甫,中夜忽作吐泻,自取理中丸而服之,医者至,以为有食积,以巴豆下之,三、五丸药亦 不动,至明而死,可不哀哉!遂平李仲安,携一仆一佃客,至郾城,夜宿邵辅之书斋中。是夜, 仆逃,仲安觉,其逃也,骑马与佃客往临颖急追之。时七月,天大热,炎风如箭,埃尘幔天, 至辰时而还,曾不及三时,往返百二十里。既不获其人,复宿于邵氏斋。忽夜间闻呻呼之声, 但言救我,不知其谁也。执火寻之,乃仲安之佃客也。上吐下泄,目上视而不下,胸胁痛不 可动摇,口欠而脱臼,四肢厥冷。此正风、湿、 三者,俱 合之证也。其婿曾闻余言,乃取六一散,以新汲水锉生姜而调之,顿服半升,其人复吐。乃 再调半升,而令徐服之,良久方息。至明,又饮数服,遂能调养,三日平复而去。呜呼!若 此三人,其生死岂不如反掌哉?彼世医往往以谓六一散,治得其病,此无学之辈也,可胜恨哉! <目录>卷一 <篇名>目疾头风出血最急说八 属性:《内经》曰∶目得血而能视。此一句,圣人论人气血之常也。后世之医,不达其旨,遂有惜 血如金之说。自此说起,目疾头风诸证,不得而愈矣。何以言之?圣人虽言目得血而能视,然血 亦有太过不及也。太过则目壅塞而发痛,不及则目耗竭而失睛。故年少之人多太过,年老之 人多不及。但年少之人,则无不及。但年老之人,其间犹有太过者,不可不察也。 夫目之内 ,太阳经之所起,血多气少;目之锐 ,少阳经也,血少气多;目之上网,太阳经也,亦 血多气少;目之下网,阳明经也,血气俱多。然阳明经起于目两旁,交鼻 之中,与太阳、少阳俱会于目。惟足厥阴肝经,连于目系而已。故血太过者,太阳、阳明之实也;血不及者,厥 阴之虚也。故血出者,宜太阳、阳明,盖此二经血多故也。少阳一经,不宜出血,血少故也。 刺太阳、阳明出血,则目愈明;刺少阳出血,则目愈昏。要知无使太过不及,以血养目而已 。此《内经》所谓目得血而能视者,此也。 凡血之为物,太多则益,太少则枯。人热则血行疾而 多,寒则血行迟而少,此常理也。至于目者,肝之外候也。肝主目,在五行属木。然木之为物,太 茂则蔽密,太衰则枯瘁。蔽密则风不疏通,故多摧拉;枯瘁则液不浸润,故无荣华。又况人 之有目,如天之有日月也;人目之有翳,如日月之有云雾也。凡云之兴,未有不因蒸腾而起 者,虽隆冬之时,犹且然耳,况于炎夏之时乎? 故目暴赤肿起,羞明隐涩,泪出不止,暴寒 目瞒,皆工艺之所为也。夫目之五轮,乃五脏六腑之精华,宗脉之所聚。其气轮属肺金,肉 轮属脾土,赤脉属心火,黑水、神光属肾水,兼属肝木,此世俗皆知之矣。及有目疾,则又 不知病之理,岂知目不因火则不病。何以言之?气轮变赤,火乘肺也;肉轮赤肿,火乘脾也; 黑水神光被翳,火乘肝与肾也;赤脉贯目,火自甚也。能治火者,一句可了。故《内经》曰 ∶热胜则肿。 治火之法,在药则咸寒,吐之下之;在针则神庭上星、囱会、前顶、百会血之 翳者,可使立退;痛者,可使立已;昧者,可使立明;肿者,可使立消。惟小儿不可刺囟会。为肉 分浅薄,恐伤其骨。然小儿水在上,火在下,故目明;老人火在上,水不足,故目昏。《内 经》曰∶血实者宜决之。又《经》曰∶虚者补之,实者泻之。如雀目不能夜视及内障,暴怒 大忧之所致也。皆肝主目,血少,禁出血,止宜补肝养肾。至于暴赤肿痛,皆宜以 针刺前五穴出血而已,次调盐油以涂发根,甚者,虽至于再、至于三可以也。 量其病势平为期。少白可黑,落发可生,有此神验,不可轻传。人年四十、五十,不问男女,目 暴赤肿,隐涩难开者,以三棱针刺前顶、百会穴,出血大妙。至如年少,发早白落,或白屑者, 此血热而太过也。世俗止知∶发者血之余也,血衰故耳。岂知血热而极,发反不茂?肝者,木也 。火多水少,木反不荣。火至于顶,炎上之甚也。大热病汗后,劳病之后,皆发多脱落,岂有寒 耶?故年衰火胜之人,最宜出血。但人情见出血,皆不悦矣!岂知出血者,乃所以养血也。凡 兔、鸡、猪、狗、酒、醋、湿面,动风生冷等物,及忧忿劳力等事,如犯之则不愈矣。惟后顶、强间、脑户、风 府四穴,不可轻用针灸,以避忌多故也。若有误,不幸令人喑,固宜慎之。其前五穴,非徒 治目疾,至于头痛腰脊强,外肾囊燥痒,出血皆愈。凡针此,勿深,深则伤骨。唐甄权尤得 出血之法。 世俗云∶“热汤沃眼十日明。”此言谬之久矣!火方乘目,更以热汤沃之,两热相 搏,是犹投贼以刃也。岂知凉水沃之,暂涩而久滑;热水沃之,暂滑而久涩。不然,曷以病目者 忌沐浴?或曰∶世俗皆言凉水沃眼,血脉不行。余闻大笑之。眼药中用黄连、硼砂、朴硝、 龙脑、熊胆之属,皆使人血脉不行耶?何谬之甚也。又若头风之甚者,久则目昏,偏头风者,少阳相 火也,久则目束小。大肠闭涩者,目必昏,何也?久病滑泄者,目皆明,惟小儿利久,反疳 眼昏。盖极则反,与此稍异,其余皆宜出血而大下之。余尝病目赤,或肿或翳,作止无时,偶 至亲息帅府间,病目百余日,羞明隐涩,肿痛不已。忽眼科姜仲安云∶宜上星至百会,速以 针刺四、五十刺,攒竹穴、丝竹穴上兼眉际一十刺 两孔内,以草茎弹之出血。三处出血如泉,约二升许,来日愈大半,三日平复如故。余自 叹曰∶百日之苦,一朝而解,学医半世,尚缺此法,不学可乎?惟小儿疮 入眼者,乃余热 不散耳。止宜降心火,泻肝风,益肾水,则愈矣。若大人目暴病者,宜汗、下、吐。以其血在表 ,故宜汗;以其火在上,故宜吐;以其热在中,故宜下。出血之与发汗,名虽异而实同,故 录《铜人》中五穴照用。 <目录>卷一 <篇名>过爱小儿反害小儿说九 属性:小儿初生之时,肠胃绵脆,易饥易饱,易虚易实,易寒易热,方书旧说,天下皆 知之矣。然《礼记》曲礼及玉符潜诀论所云∶天下皆不知《曲礼》云∶童子不衣裘 裳,《说》云∶裘 大温,消阴气。且人十五岁成童,尚不许衣裘。今之人养稚子,当正夏时,以绵夹裹腹,日 不下怀,人气相蒸;见天稍寒,即封闭密室,睡毡下幕,暖炕红炉,使微寒不入,大暖不泄 。虽衰老之人,尚犹不可,况纯阳之小儿乎?然君子当居密室,亦不当如是之暖也。玉符潜 诀论云∶婴儿之病,伤于饱也。今人养稚子,不察肠胃所容几何,但闻一声哭,将谓饥号 ,急以潼乳纳之儿口,岂复知量,不吐不已。及稍能食,应口辄与。夫小儿初生,别无伎俩, 惟善号泣为强良耳。此二者,乃百病之源也。 小儿除胎生病外有四种∶曰惊,曰疳,曰吐, 曰泻。其病之源止有二∶曰饱,曰暖。惊者,火乘肝之风木也;疳者,热乘脾之湿土也;吐 者,火乘胃膈,甚则上行也;泻者,火乘肝与大肠而泻者也。夫乳者,血从金化而大寒,小 儿食之,肌肉充实。然其体为水,故伤乳过多,反从湿化。湿热相兼,吐痢之病作矣。 医者 不明其本,辄以紫霜进食比金白饼之属,其中皆巴豆杏仁。其巴豆大热有大毒。杏仁小热有 小毒,小儿阳热,复以热毒之药,留毒在内,久必变生。故刘河间先生,以通圣、凉膈、神 芎、益元治之,皆无毒之药。或曰∶此大人所服之药,非小儿所宜也。余闻笑曰∶大人小儿,虽年 壮不同,其五脏六腑,岂复殊耶?大人服多,小儿服少,其实一也。故不可下者宜解毒,可 下者宜调胃、泻心。然有逐湿为之方者,故余尝以牵牛、大黄、木通三味,末之为丸,以治 小儿诸病皆效。盖食乳小儿,多湿热相兼故也。今之医者,多以此药谤予。彼既不明造化,难与力 辩,故予书此方,以俟来世知道者。然善治小儿者,当察其贫富贵贱治之。 盖富贵之家,衣 食有余,生子常夭;贫贱之家,衣食不足,生子常坚。贫家之子,不得纵其欲,虽不如意而 不敢怒,怒少则肝病少;富家之子,得纵其欲,稍不如意则怒多,怒多则肝病多矣。夫肝者 木也,甚则乘脾矣。又况贫家无财少药,故死少;富家有财多药,故死多。故贫家之育子, 虽薄于富家,其成全小儿,反出于富家之右。其暗合育子之理者有四焉∶薄衣淡食,少欲 怒,一也;无财少药,其病自痊,不为庸医热药所攻,二也;在母腹中,其母作劳,气血动 用,形得充实,三也;母既作劳,多易生产,四也。此四者,与富家相反也。 俚谚曰∶“儿哭 即儿歌,不哭不偻HT 。”此言虽鄙,切中其病。世俗岂知 号哭者,乃小儿所以泄气之热也?老子曰∶终日号而不嗄。余常授人以养子之法;儿未坐时 ,卧以赤地,及天寒时不与浓衣,布而不绵;及能坐时,以铁铃、木壶、杂戏之物,连以细 绳,置之水盆中,使一浮一沉,弄之有声;当炎暑之时,令坐其旁,掬水弄铃,以散诸热。《内 经》曰∶四肢者,诸阳之本也。手得寒水,阴气达于心中,乃不药之药也。余尝告于陈敬之∶若 小儿病缓急无药,不如不用庸医。但恐妻外家怪其不医,宜汤浸蒸饼令软,丸作白丸,给其妻 外家,以为真药,使儿服之,以听天命,最为上药。忽岁在丙戌,群儿皆病泄泻,但用药者皆 死,盖医者不达湿热之理,以温燥行之,故皆死。惟陈敬之不与药,用余之言,病儿独存。 噫!呜呼!班固真良史,尝曰∶有病不治得中医。除暴得大疾病服药者,当谨熟阴阳,无与 众谋,若未病之前,从予奉养之法,亦复不生病。纵有微疾,虽不服药可也。 <目录>卷一 <篇名>服药一差转成他病说十 属性:《语》云∶子之所慎,齐、战、疾。又曰∶丘未达,不敢尝。此言服药不可不畏 慎也。然世有百十年相袭之弊,至今不除者,敢略数一、二,使后车改辙,不蹈前覆。夫伤寒、温疫、 时气、中暑、风温、风疟,与中酒伤食者,其初相类,此最误人。或先一日头痛,曾伤酒便归过于洒 ,曾伤食便归过于食。初觉满闷,医者不察其脉,不言其始,径用备急丹、缠积丹、软金丸、酒 症丸。此药犯巴豆,或出油不尽,大热大毒,走泄五、七行,或十余行。其人必津液枯涸,肠胃转 燥,发黄瘀热,目赤口干,恍惚潮热,昏愦惑狂,诸热交作。如此误死者,不可胜举。若其人 或本因酒食致过,亦能头痛身热,战栗恶寒。医者不察其脉,不究其原,反作伤寒发之,桂 枝、麻黄、升麻之属,以汗解之。汗而不解,辗转疑惑,反生他证。如此误死者,可胜计哉 ? 又如久病咳嗽,形体羸瘦,食欲减少,旦静夜剧。医者不察,便与乌梅、罂粟壳、紫菀、枯矾 ,如此峻攻,嗽疾未除,涩滞之病作矣。嗽加之涩,饮食弥减。医者不察,更以热剂养胃 ,温剂和脾,致令头面汗出,燥热潮发,形容瘦瘁,涎液上出,流如涌泉。若此死者,不可胜数。 又如妇人产余之疾,皆是败血恶物,发作寒热,脐腹撮痛,乳潼枯涸,食饮稍减。医者不察, 便谓产后血出数斗,气血俱虚,便用温热之剂,养血补虚,止作寒治,举世皆然。岂知妇人 之孕,如天地之孕物也。物以阴阳和合而后生,人亦以阴阳和合而后孕。偏阴偏阳,岂有孕 乎?此与禾黍、瓜果之属何异哉?若水旱不时,则华之与实,俱痿落矣。此又与孕而不育者 ,复何异哉?七月立秋后十八日,寸草不结者,犹天寒故也。今妇人妊娠,终十月无难而生, 反谓之寒,何不察其理之甚也?窃譬之冶砖者,炎火在下,以水沃其窑之巅,遂成砖矣。砖 既出窑,窑顿寒邪!世俗竟传黑神散之属,治产后一十八证,非徒其不愈 ,则经脉涸闭,前后淋闭,呕吐嗽痰,凡百热证生矣。若此误死者,不可计之。曷若四物汤 与凉膈散停对,大作汤剂而下之,利以数行,恶物俱尽,后服淡甘之剂自愈矣。 又如小儿腹 满,喘嗽痰涎不利,医者不察,便用白饼子之属。夫白饼子,巴豆大热有大毒,兼用腻粉, 其后必生口疮,上喘咳嗽,呕吐不嗜饮食之疾。然此治贫家小儿,犹或可效,膏粱之家,必 生他病,又何疑哉?又如泻利之疾,岁岁有之,医者不察,便用圣散子之属,干姜、赤石脂、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