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名>本草思辨录 书名:本草思辨录 作者:周岩 朝代:清 年份:公元1644-1911年 免费下载700多本医学电子书请到A+医学百科医学电子书专题 网址:http://www.a-hospital.com/w/%E5%8C%BB%E5%AD%A6%E7%94%B5%E5%AD%90%E4%B9%A6 A+医学百科正在整理中医学典籍,欢迎您的参与。 如有关于《本草思辨录》的问题和讨论请移步本书页面:http://www.a-hospital.com/w/%E6%9C%AC%E8%8D%89%E6%80%9D%E8%BE%A8%E5%BD%95 <目录> <篇名>自叙 内容:医可易言乎哉。在圣门曰小道,在史家曰方伎。顾所谓小道者,特视大学之道,位天地 育万物为小焉耳。神圣作之于前,贤哲述之于后。李唐而降,斯道浸微。非实有至精至神, 方可与斯之一境,胡为史册所载,代不数人,若仓公、扁鹊、华元化一流,则更无代兴而特 起。江氏艮庭有云∶孔子圣无不通,焉有不知医者。自牖执手,切其脉也,而孔子教人游艺, 如礼记疏所称夫子脉诀,卒未闻传之其人,岂真以方伎而贱之,盖其慎也。忆余幼时曾以春 温误服麻黄,致举室怔营。迨咸丰丙辰,以副车入赀为比部主事,留滞京邸,又以寒痢为医 投凉剂而误。更医复然,危状迭见。赖友人检方书鉴前弊而拯之,得以无虞。余于是始有志 于医。恒诣厂肆购书,置之几案,朝夕披览,虽至困甚,亦冀鬼神来告,不悟彻不已。久之 为人疗病,时或幸中,谬窃虚誉。然自甲子改官邑令,所宰晋祁皖舒,皆地当孔道,差务络 绎,又不用门丁一人,事无巨细,靡不亲裁,计束医书高阁者,凡十八年。洎壬午调任盱眙, 自分无治剧才,甫捧檄,即乞疾而归,戢影蓬门,无以遣日,则复取群籍,研求加邃。乃喟 然曰∶余向之于医,犹门外汉耳,今其或者可与入门矣。夫学问之道,不外致知力行两端医 ,何独不然。致知之书,如素问、灵枢、本草经尚矣。而伤寒论、金匮要略,则又南阳先师 本致知以为力行之书,灵素本经,悉括其中。学人能即是而寝馈笃好之,积以岁月,真可引 伸触长,施用无穷,然而谈何易也。人知辨证之难,甚于辨药;孰知方之不效,由于不识证 者半,由于不识药者亦半。证识矣而药不当,非特不效,抑且贻害。窃怪古来注仲圣书者, 无虑数十百家,独于方解,鲜精确澄彻。其故在本草之学,自来多不深求。识本草如是,遂 视方义亦当如是。于古人因证施治之微旨,去而千里矣。读仲圣书而不先辨本草,犹航断港 绝潢而望至于海也。夫辨本草者,医学之始基,实致知之止境,圣人列明辨于学问思之后, 其功自非易致。谫劣如余,何足语此。然而遐轨勉蹑,乐岂辞疲,秉烛之明,岁有增益。 自戊戌春有六气感证要义之刻,嗣于药用有心得者,即征诸方;方义有见及者,并印以药。 弗明弗措,惟竭吾才。今又六更裘葛,取所着稽之,得药百二十八味,聊依纲目编次,厘为 四卷。大抵援据仲圣两书,而间附以他说他药,随手札记,殊无体例。余老矣,值时局之艰 虞,念儒冠之多误,是惟弓冶,可得蝉嫣。爰命孙儿智浚,录付剞劂,以垂来许,并问世焉。 若云臧否人物,以自表异,斯医工之故习,而非余之所敢蹈尔。 \x光绪三十年甲辰夏四月,鹿起山人周岩自叙于微尚室,时年七十有三。\x <目录> <篇名>绪说 内容:(本草思辨录甫授梓,适有客以彼都近事医会相告,窃不自揆,为发其 ,而余夙尝欲 辨不果者,至是亦纵言及之,名之曰绪说,列为卷首,欲学人知审择端趋向也。) 医虽艺术,而深诣甚难。西医挟形质之说,蔑视我中医;而中医之厌苦其难者,得彼说 则大喜,相与扬西而抑中。不思古圣垂示气化,实由洞明形质;而西医解剖形质,何从窥见 气化。故西医之在中国,能疗内证大证为遐迩传颂者,不少概见。乃求医者并不竞慕乎西, 而业医者反欲自弃其学。今且狂澜特起,有訾黄帝内经,神农本草,南阳先师伤寒论、金匮 要略,为谬、为荒诞、为羌无故实者矣。此等妄谈,岂足撼数千载而上悬诸日月不刊之圣经, 而 素问九卷,有王太仆补足者一卷。灵枢一经,或疑即王氏窃取素问为之。近人何西池, 尝静坐数息,每刻约得二百四十息,以灵枢日夜计一万三千五百息为不经。此类固间有伪托, 灵不如素,难经又不如灵素,要在人分别观之;而其中渊理不可思议,体之人而实万无不验 者,已数千载奉之为圭臬,岂癖嗜耶,抑别有所希耶。非人愚而我独智,盖彰彰明矣。今不 商量加邃,而徒以风会所趋,创为丧心病狂之举,诚世道之隐忧,可为太息者矣。 伤寒论、金匮要略,直可上拟圣经,不当与诸医书同论。医书汗牛充栋,大抵下驷十之 七,中驷十之二,上驷十之一。上中驷之书,无不由研求内经与仲圣书而出。今贱中医贵西 医,而治病则仍以中医,上中驷之书,已为彼所唾弃,其将于下驷书求进步乎,必不能矣。 医家故习,每好议前人之失,而己亦不能无失。然皆其人勇于卫道,矫枉过正,或隐奥 之义,所见不同者有之;未有毫无学问,医亦走方者流,因得见脏腑,遂谓道即在是,敢以 无理之诟争,上侮古帝昔圣,如着医林改错之王清任者,可谓谬妄之至矣。试历举而论之∶ 第一篇脏腑记叙,开口即以宋元人脏腑图论,与内经混驳一番。脏腑图论原不足取,乃其与 内经并举,概称古人,其胸中无黑白可知。谓古人错误者不一而足,而不言其所以错误。忽 指称灵枢曰,手少阴三焦主乎上,足太阳三焦主乎下,而灵枢实无其文。尤可笑者,谓黄帝 虑生民疾苦,平素以灵枢之言,下问岐伯鬼臾区,故名素问。尤可忿者,谓二公如知之的确, 可对君言,知之不确,须待参考,何得妄对,遗祸后世。庄子有言∶哀莫大于心死。其殆言 未出而心先死者欤!第二篇会厌左气门右气守卫总管荣总管气腑血腑记,按此篇记其所见, 不为不详。谓出气入气吐痰饮津涎,与肺毫无干涉,古人误以咳嗽等证为肺病。肺管两旁, 有左右气门两管,下至肺管前半截处,归并一根入心。从心左后下行至肺左,过肺入脊,复 下行至卫总管。卫总管有对背心两管,有对腰两管,有腰下两管,腰上对脊正中,有十一短 管,痰饮在管中,由管中之气上攻行过心,由肺管前出左右气门,接卫总管之下。气管之多 如是,痰饮究从何管上至两气门,何者从左出,何者从右出,其不言者,是仍不知也。谓 卫总管俗名腰管,腰上长两管,一管通气腑,气腑是抱小肠存元气之物。元气即火,元气足 则食易化,虚则难化。然则元气在小肠外,能化小肠内之食。气管在肺外,肺不能化气管内 之痰饮,有是理耶。经言脏者藏精气而不泻,惟肺管清虚,故能运管外之痰饮,否则肺管已 为痰饮塞满,何问痰饮。清任不知此理,宜其以肺为无用之死脏也。第三篇津门津管遮食总 提珑管出水道记,接第一篇饮食由小肠化粪一段,宜并入此篇。与第四篇脑髓说,余俱有论 列下。第五篇气血合脉说,人之有脉,与脉之可以验病,断不出内难经所言。清任谓人身气 管出气,血管藏血。脉从气出,无与血事。手腕肉浓者脉短,薄者脉长。大小者虚实之分, 急慢者寒火之分。不知气与血若不相贯,则人为呆物;脉非指下难明,则人皆知医。又谓古 人论脉二十七字,余不肯深说者,非谓古人无容足之地,恐后人对证无谈脉之言。此冀掩其 短而适自暴其短,书中证治数十条,所以无一字言脉也。第六篇心无血说,西医谓心内有左 右四房,皆有管窍,为生血回血之用,正与内经说合。而清任以心为气出入之路,其中无血。 又云猪心刺破,则腔子内血,流入于心;不刺破之心,内并无血。是以盆盎之盛水比心。心 非腑,焉能盛血。清任于图内肝下亦注绝不能藏血五字。古书岂得呆看,经不又云脾脏肉乎, 吾知清任必更骇之矣。卷末附辨方效经错之源,论血化为汗之误一篇。仲圣麻黄桂枝两汤, 清任改其文为麻黄汤治头疼、身痛、项强、发热、恶寒、干呕、无汗,桂枝汤治证如前,而 有汗。谓伤寒初得,头疼、身痛、项强、发热、恶寒,未有两胳膊两手不疼痛发热恶寒者, 用麻黄汤,亦未有周身皆愈而独不愈两胳膊两手者。岂不是方虽效而经络实错之明证。改仲 圣文而又坐仲圣以过,何便宜乃尔。按项强为阳明病,四肢烦疼为太阴病,断非初得时所兼 有,时疫则有之,方不的对而病竟愈,亦往往有之。庸医所得以售技者在是,自矜者亦在是。 要知仲圣为天下后世立法,不能为庸医诡遇也。谓有汗是伤风,从未见桂枝汤治愈一人。伤 风岂定是有汗!?桂枝汤不能治伤风,近世医者多有此论,而不知其故由本领不济乎。清任 以桂枝汤不效,因头疼、身痛、发热、有汗非伤风证。此与桂枝汤别一条头痛、发热、汗出、 恶风者桂枝汤主之,似乎无异,而非无异也。仲圣不言脉者,以太阳病汗出恶风者脉自浮也。 为问果太阳病乎?脉浮恶风乎?不言身痛者,以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而又加身痛,则桂 枝汤宜加减也。何为而不加减乎?己不细审而遽责效于桂枝,可乎不可!又有奇者,清任用 桂枝汤而尚不知为何证。曰非伤寒证也,乃吴又可所论之瘟疫也。又教其侄曰,欲明伤寒, 须看吴又可论。是清任固尝读又可书者。又可因其时疫气流行,时师多以伤寒法误人,故着 瘟疫论一书。清任时亦疫气流行,胡为以桂枝汤治疫气。夫疫气与疫气不同,其殆用又可法 不应而用仲圣法,用仲圣法又不应而复用又可法乎。若然,则无往不误矣。谓目痛鼻干不得 眠,是邪热上攻头脑之证,仲圣以葛根汤治之,又是方效经错之明证。按伤寒论葛根汤证, 何尝如是。内经有阳明主肉,其脉挟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痛鼻干不得眠之文,活人书二问亦 有之,并不言宜葛根汤。葛根汤治此证,则是陶节庵全生集,于葛根汤加白芷升麻,云即葛 根解肌汤,其证尚有发热、头痛、微恶寒、无汗、脉微洪等字。清任既不知阳明病之脉证为 何,而又张冠李戴,妄诋仲圣,昏蒙殆无其比。谓人生气血两管,气管通皮肤有空窍故发汗, 血管通皮肤无空窍故不发汗。是知汗非血化,汗固非即是血。然汗为心液,亦血中之热气所 蒸而成。故夺汗者无血,夺血者无汗,试无不验。夫血既蒸为汗,则已由静之动,故能透毛 孔而出。若汗出而血亦出,或无汗而血自出,则血应静而不静,不为阳之守也。其义皆在内 经,清任何足以知是。 泰西一切艺术,竭其智能,孜孜不已,无废于半途。其医于内证虽未见擅场,苟参以中 国经训,探本穷源,亦必有登峰造极之诣,如中国卢扁其人者。吾中国医流,有恒者鲜,每 读一书,旨趣未得,辄生疑畏,故往往古籍遗亡,不可复见。至内科之有器,更未之前闻, 而不知古固有之。其在宋重医学之日也,四库全书提要载,周密齐东野语曰∶尝闻舅氏章叔 恭云∶昔 襄州日,尝获试针铜人,全象以精铜为之,腑脏无一不具。其外 穴,则错金书 穴名于旁,凡背面二器,相合则浑然全身,盖旧都用此以试医者,其法外涂黄蜡,中实以水, 俾医工以分折寸,案穴试针,中穴则针入而水出,稍差则针不可入矣,亦奇巧之器也。后赵 仲南归之内府,叔恭尝写二图刻梓以传焉,今宋铜人及章氏图皆不传。按此则西洋蜡人形, 不过具有体质,而兹并 穴用针之法,悉寓其中,智巧亦何逊西人。今虽不可见矣,然吾中 国近年杰士奋兴,创制奇器者,亦颇有之。苟其挽医学之颓波,复铜人之巧制,施之证治, 用彰明效,医林之幸,正不独医林之幸也。 唐氏容川所着中西汇通医经精义一书,持中西之平,阐造物之秘,洵为有功医学,余复 何赘。兹读中西书若有所得,有可以翼唐氏书者,敢抒其一得焉。阴者藏精而起亟,故肾之 精华,必聚于上,上为末而下为本,西人谓脑主知觉,心不主知觉,是但见其上之精华而不 见其下之蕴蓄也。是不知阴为阳守,阳为阴使也。阴阳动静之理,吾中医亦岂能测识,所幸 者有神圣之遗经耳。医至今日,可谓逸矣。西医自中国周烈王时即有解剖之学,至今析极毫 厘,何如其旁,而不知犹是迹象也。内科理法云∶凡人愈留心,则知觉之事愈明。又云∶凡 能留心者,视物较清,后亦易记。不曰留脑而曰留心,可见主权自属于心。又全体通考云∶ 脑筋由心丛而来,其丛乃脊髓百结两根之所为。脑筋既根于心丛,自属心主知觉,脑髓听命 于心。此可譬之电线,心发电,脊过电,而脑其至所也。盖肾生精化髓而输于脑,心以阳而 为肾之使,理固如是。必泥迹象以求,则所谓铜山西崩洛钟东应者,西医必更斥其诞矣。饮 食入胃,厘清浊两路而出,非经中间泌别不可。唐氏引西说饮水入胃,即散走膜膈,以明水 之不入小肠。然小肠岂是专受谷食者。全体通考论胃与小肠篇,皆中有糜粥字,是胃与小肠 ,明系水谷杂居,外受相火之蒸化,说较胜矣。而于水谷之纳入输出与泌别若何,则一字不 题,殆未能了了也。此当以我中国圣经为断,曰∶五谷入胃,其糟粕精液宗气,分为三隧; 又曰∶中焦亦并胃口出上焦之后,此所谓受气者,泌糟粕,蒸精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 按泌别在中焦,当即西医之谓连网,王清任之谓津门者是。水不尽散膜膈者,为其分三隧也 。夫水谷经胃与小肠蒸化而后,所余皆弃物,其扬帆直下可乎?而清浊有异也,又乌得不泌 别。此又圣经明告之矣,曰∶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肠,济泌别汁,循下 焦而渗入焉。杨上善注云∶下焦在脐下,当膀胱上口,主分别清浊而不纳。自来医家,从不 言有两泌别者,圣经实尝言之,理亦诚然。然则泌别在下焦何处乎?西医谓肾主生溺,其图 将肾竖割之,内有万锥漏斗肾盏等名,下有溺管,肾之外廓,亦无进溺之口,溺固为肾生矣 。然余不能无疑焉。凡人饮水多者溺多,少者溺少,明系溺由饮来,一也;所饮之水,若全 不化溺,必将有肿胀泄泻等病,二也;溺待肾生,势必不给,三也;肾生之而旋泻之,竟无 所用,四也。西医因何致误,殊不可晓。唐氏谓左右两肾系有窍最深,贯脊骨,通三焦,复 有两管下接膀胱。若然,则水从中焦下焦而下者,皆历肾系抵膀胱,肾系实为泌别之处。经 言少阳属肾,肾上连肺,故将两脏,是合三焦与肺之力以施其伎巧。故知此处泌别,最有关 系。内科理法云∶肺与皮肤出气多则溺少,出气少则溺多。此即内经气化斯出之理,膀胱惟 无上口,所以溺出必待气化。乃西医言有上口,而王清任曾谛视者,又言无上口,其殆有上 口亦在包 自西医脑髓司知觉之说,行于中国,而中国人不察,信之者众。试更论之。肾精生髓, 由脊入脑,犹草木果实之结于顶上。余考西医每云脑筋从某来者,多是上来至下,以本为末 ,以末为本,其弊实由于是。然即其说还叩之,亦有可正其非者。肾有髓质,西医言之不一 ,他处无有,肾上核则言脑筋极多,非髓由肾生而何?中国谓心系贯脊属肾,而西医亦谓心 丛乃脊髓百结两根之所为,非心与脑相通而何?西医言脑有透明之密质,心房之里膜,亦言 薄滑透明,非脑之明根于心之明而何?此皆见于全体通考者。抑内科理法不云乎,背脊髓不 通于脑髓,即不知觉。是又隐以脑髓为不司知觉矣。大凡西人之性,最长于化学,其习医亦 无非化学。诘以阴阳五行之理,人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营卫溪谷之游行出入,则茫然无 知,即告 全体通考德贞氏自序,以中医为守旧,为妄作。实乃坐井观天之见。善守旧者,其旧皆 不可变之天道,惟笃守而精研之,新义斯出。今日之中医,非守旧乃弃旧耳。弃旧故妄作, 非德贞氏之所谓妄作。吾慨夫以西人之智而惟斤斤守解剖之学也!解剖至此,形于何遁,然 但见其所可见而不见其所不见。气之帅血,犹君之帅臣,夫之帅妇,此理岂尚有可议。乃德 贞氏不信,而转疑帅气之无物,盖剖胸则止见胸,剖腹则止见腹,局守形质之弊,必至于此 。自序又极诋中医脾动磨胃之说。脾磨曰动,此中医之谬谈,不出于古经。脾伤不磨则有之 ,脾若不能磨食,则消化之具,何以脾列其内,非彼之所自为者乎。德贞氏悯中国之无良医 ,而欲中国立剖验之馆,用心良浓。不知中国古昔未尝不行此术。太素有云∶若夫八尺之土 ,皮肉在此外,生可度量切循而得,死可解剖而视。下文即继之以人之所以参天地而应阴阳 ,不可不察。古圣惟不专讲解剖,是以医学得诣于至极。西医之短,即在其守旧不变,吾知 西医居 人身阴阳,无判然各具之理,阴阳虽分左右,而左亦有阴,右亦有阳,故经言左右者阴 阳之道路,不言左者阳之道路,右者阴之道路。大抵肝木自左生心火而上升,心火克右之肺 金协胃而下降,胃亦金也。管子左者出者也,右者入者也,正与此合。水生其木,而肾之真 阴偏位乎左,以坎为阴中之阳也。火生其土,而肾之真阳偏位乎右,以离为阳中之阴也。盖 生土者命火,而克土以腐熟水谷者,少阳之木火。肝与胆皆木也,故弦为肝胆两经之脉,而 皆见于寸口左关。近世西医有肝右之说,而中医亦从而和之,于义实无所取。且肝亦何尝居 右也,肝居脊之正中,而胆藏其右叶,则左叶自当为肝之正体。天地之道,左阳而右阴,肝 得少阳生气,亦必左出而右入。诊肝脉于右关则谬矣。周慎斋主肝右者也,云一人病左胁痛 ,后传之右当不起,痛传于右,邪入脏矣。噫,岂其然乎!?胁痛在右者比比,未闻一痛即 死。此必其人肝病已深,移右而并戕其胆,生机全灭,故即不起。伤寒论循衣摸床、微喘、 直视,云脉弦者生,涩者死。非以弦为有生机乎。又有以右胁痛为肺病者,肺居膈上,胁非 其部,亦未闻小柴胡汤不治右胁痞硬也。郑氏康成驳说文云∶今医病之法,以肝为木,心为 火,脾为土,肺为金,肾为水,则有瘳。若反其术,不死为剧。郑氏以儒而知医,此可为医 者当头 民非水火不生活,人身五行亦惟水火尤贵。经云∶一水不胜二火。所谓一水者,先天肾 脏之水也,坎中一画为阳,火即生于其中,与后天木火为二。水阴也,火阳也,阴静而阳动 。人之动作云为,全赖乎火,经所以有君火相火之名也。自来医家,于此二义,各执一说, 纷纭莫定。或以君火属命门,或以相火属心包络,或以君火专属肝肾,或以相火专属三焦, 或谓君火生右尺相火,或谓相火为元气之贼,不知其于经旨实悖也。经云∶君火以明,相火 以位。王注谓∶君火在相火之右,不主岁运。相火守位以禀命。君相二字本不费解,盖犹人 君端拱而无为,相臣协赞以宣力,故一主岁运,一不主岁运。然则君火果何指也。经云∶圣 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以南面与太冲之义揆之,少阴自 当谓足经。相火果何指也。经云∶少阳之上,相火主之。少阳亦当谓足经。虽然,肾为坎水 ,而其所藏之火,实与心之离火相应。心以肾为体,肾以心为用。君火实兼手少阴心,视守 位禀命之相火,则大有不同。故少阴之上,热气主之,不言火气主之。火气以少阳主之者, 明乎其为臣也,非火与热有二也。夫君火兼有两经,未尝专属心。相火亦兼有两经,自以三 焦配胆。或疑六经惟三焦不言何火,心包络不言何火。心包络非君火,三焦安得为相火。曰 ∶三焦主出纳,主腐熟水谷,皆火之所为。其火即少阳木火也。心包络乃心之宫城,专于卫 心,主权不属,然其托体甚高,亦不下济相火,故君火相火两无所与也。前人惟张戴人识此 意,曰∶人之心肾为君火,三焦胆为相火。王宇泰采入证治准绳消瘅门,不知戴人尚有论否 。赵养葵偏见之重,与戴人同,其识高之处,亦有可节取者。赵以命门火为水中之火,君主 之火。谓应事接物者心,栖真养息者肾。肾尤重于心。赵虽未知手足少阴皆为君主之义,论 亦前后不符,而此数语,却暗与经合。试更为引伸以足之∶先天之火,有南面之尊,安得不 为君火,惟恃有应务接物之心,故得以栖真养息。火则同出一源,故同为君火。至赵用八味 丸治多病,不可为训。而八味丸补水中之火,则是正方。盖水中之火,不宜偏用阳药,有桂 附必得有萸地。若肾中中有寒邪,则宜以姜附驱邪,如四逆汤之类。恐水中之火出而相拒, 则加胆汁人尿以靖之,不加壮水药。此仲圣本经立方之旨也。后人用其方,而并得其旨者盖 寡。证治准绳发热门,肾虚火不归经,用十全大补汤吞八味丸一段,王氏谓水中之火不可以 水折,故巴蜀有火井焉,得水则炽,得火则熄。桂附固治相火之正药也,以桂附为正药而譬 之巴蜀火井,则其于水中之火之治法,犹未深知。岂忘乎十全大补之有归地,八味之有萸地 乎。相火关乎人身之重,犹国之重赖乎相,盖其秉东方甲木之气,人身得之,则四时皆春, 生机不息,经之言少火即此火。肝则非其比也,肝为厥阴,厥阴之尽,主疏泄而下降。人或 以相火属之,由其视相火为肾火也。夫阴阳之道诚难言耳,以心与肾较,则肾火主静,而心 火主动;以心肾与胆三焦较,则君火主静,而相火主动。君火所以属少阴者,照四方而神蕴 乎内也;相火所以属少阳者,生万物而功普于外也。经之所已言者,吾以文绎之;经之所未 言者,吾以意逆之。庶乎其不至逞臆说而失真理也。 素问以工不知标本为妄行,而标本之属不一,自启元子注天元纪大论,以三阴三阳为标 ,寒暑燥湿风火为本,而后世奉为金科玉律,实乃大误,不容不辨也。夫阴阳者,无形之六 气,六气者有形之阴阳,绝无分于上下,安得别之为标本。经之言曰∶寒暑燥湿风火,天之 阴阳也,三阴三阳上奉之。明明以寒暑燥湿风火,指为三阴三阳,对下下应而言,故曰上奉 。又曰∶积阳为天,积阴为地。天地且阴阳之所积。若论标本,阴阳不更为本乎。窃尝统览 全经,凡言标本,皆判若两物,敢以经文一言蔽之曰不同。肾与肺,病与工,先病与后病, 其不同之显著者不具论。少阳之右,阳明治之云云,此申明左右有纪,以不同之间气为标也 。少阳之右,火气治之云云,此申明上下有位,以不同之六承气为标也。按此两言气之标, 皆不同于本。故下结以本标不同,气应异象两语。若空说本不同标,标不同本,何至有此骈 枝。不同二字,自须着眼。其次一气之标,词句佶屈,罕得其旨。高士宗素问直解,以六气 为上一位,中见为中一位,三阴三阳为下一位。阴阳六气,本属一家,乃擘分两下,杂入中 气于中,可发一噱。亦足征王注之误人,其弊必至于此。玩所谓本也一句,不着于中见阳明 之上,而着于其下,尚得撇中气于本外乎。着气之标一句于见之下,尚得谓标气不在中见之 下乎。中见与本,因互为表里,故俱得为本。不能无表里之分,故中见为本之下。本之下, 中之见两句,义盖如是。在见之下者,则舍六承气而奚属。观新校正以此与六承气一节,均 引六元正纪大论为证,亦隐然见及之矣。或曰∶厥阴之上,风气主之,风气在厥阴之上,故 厥阴为标。不知此上字,犹蔡邕独断所谓上者尊位所在也,与上下之上有别。不然,子午之 岁,上见少阴,何以不云下见少阴。子午之上,少阴主之,何以不云热气主之。观所谓本也 是谓六元,两句连下,厥阴之上风气主之等句,亦两句连下,本字兼顶三阴三阳,玩味之即 见。王氏惟误认标本,故其注至真要大论也,强名其标本之同异,以阴为寒,阳为热,有本 末同,本末异之说。天地造化之机,其阴阳错综,难以迹求。少阳太阴,看似本末同矣,而 甲木与乙木同气,厥阴非阳,己土与戊土同气,阳明非阴,同之中暗藏有异。少阴太阳,看 似本末异矣,而肾水亦阴,小肠火亦阳,异之中兼寓有同。况经有六而以寒热概之,标本多 寡相悬,且绝无界画可守,恐无此颟顸之经文。历考医集以表里先后之类分标本者,皆灿若 列眉,不稍淆混。依王说列六经标本,则皆意为分隶,按之各家,互有出入,信乎王说之不 可为典要也。然则六气标本所从不同者何谓也?曰∶此一语是冒下总纲,下即申明不同之故 与所从之何气,又继之以从本者化生于本云云,明乎其从之为化生,非病之化生。下文百病 之起一节,乃是说到病生,经文何等明显。盖本犹主也,中犹宾也,标则亦本亦主而未有定 分者也。是故从本则中气从本,从中则本气从中。推之从标亦然。犹主宾之相为酬酢,而他 人不与焉者也。自专以人身之病言,而论者偶触一事,遂诩心得,并不统会全文。如刘潜江 以葛根起阴气为从太阴行化,合阳明从中气之义。是葛根之从,非本文之所谓从。陆九芝以 湿温为阳明生于中气之病,治以苍术白虎。不特仲圣湿温无此说,即许叔微之论贼邪亦不然 。至他病之从生,律以此而不合,与厥阴亦当有中气病,则两家皆置不议矣。素问言从言化 生,不可胜数,而此一节论者咸以病求,总缘未明标义。余盖于此又得一标本相反之旨焉。 相反者不同之极,亦不同也。何以言之?六气中从本从标者,止少阴太阳。少阴一脏,兼具 水火,自反者也。而中气太阳之水,又与少阴之火反。太阳水也,而中气少阴兼具水火,自 反者也,其火与太阳之水又反。其余四气,则皆木火相生,土金相生,欲不以反为标义得乎 。且此义经又明告之矣。曰∶病反其本,中标之病;治反其本,中标之方。按所从以化生言 ,故从标者止少阴太阳。此以病言,统乎六气,故反乎本即为标,如间气六承气皆是。乃王 注言少阴太阴二气,余四气标本同。既以二气为反,独不思二气之反,是水火本具之反,非 恍惚无凭之反。王氏意中,惟横一悬拟之标本,故既不知反之概乎六气,而将四气除去,又 并二气之本相反者而故昧之。处处欲伸其说,实处处自贡其瑕。顾余则因而参考前后,得以 四通六辟,亦王氏之启余也。其木火相生,土金相生,而一则从母,一则从子者奈何?陈修 园谓木从火化,燥从水化,是矣。但天气不加君火,而相火禀君之命以守位,不能为木所化 。土位中央,有面南之尊,不能为金所化。要之皆相从而后生者也。其从标而有取于相反者 奈何?水与火势均力敌而不容偏废。壮水之主,则阳光以镇。益火之原,则阴翳以消。相反 之中,实有相济之妙。故进则为主,亦退则为宾。不能专从标,而或则从本,或则从标。经 文又煞有斟酌如是。或曰∶王氏训标为末,本诸说文,不当创为别解。曰∶末者名也,不同 则征以实,反又不同之所推而极之,皆末之一义所引伸也,岂戾古哉。抑王氏尤有误者,本 标不同,气应异象之下,王注标者病之始。本标不同,所以气应异象,下句方以病言,标有 何病,本又何以不病。况先病为本,后病为标,经之明训。何反以病始为标。阮氏经籍 诂 引之,亦未之深考矣。素问之有训诂,权舆于全元起,而今不复见,学人多宗王氏。王氏释 经之功,自不可没;而其 驳,则亦往往而有。自宋而后,注家每有是正,独标本无疵之者 。不揆 昧,窃拟斯篇,愿与学人共商之。(此余旧作素问标本王注辨,今复加研核,似尚 无漏义,故录存之。) 徐洄溪、陈修园,皆尊信本经与仲圣之至者。徐谓神农为开天之圣人,实能探造化之精, 万 自谓探本溯源,发其所以然之义。所着伤寒论类方,自谓于方之精思妙用,一一注明,发其 所以然之故。陈谓药性始于神农,不读本草经,如作制艺不知题在四书。仲圣集群圣之大成 ,即儒门之孔子。又其所着本草经读,自谓透发其所以然之妙,求与仲圣书字字吻合。今按 二家之书,于本经皆止顺文敷衍,于仲圣方皆止知大意。徐虽较胜于陈,而不能实践其言则 一也。试姑举人参一物以明之。小柴胡汤,胸中烦而不呕者,去半夏人参,加栝萎实一枚。 徐注云∶不呕不必用半夏,烦不可用人参,栝蒌实除胸痹,此小陷胸之法。按心烦喜呕为少 阳本证,或烦而不呕,则方有加减。观心烦喜呕之用参,即可知参之去,为烦而不呕。不呕 自无需半夏,故以去半夏人参并言之。盖呕则胸中之邪,不至于窒,若不呕而用参,则更闭 其邪,故去参而加以荡胸之栝蒌实。徐以不呕与烦拆讲,又但知别录栝蒌实主胸痹,而不知 证之何以胸痹,故其注语全不中肯。况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烦而有参,柴胡桂枝干姜汤,烦 而不呕无参,不可参观而得之邪。陈谓桂枝加生姜芍药新加汤,特提出沉迟二字,以辨身痛 不是余邪,乃营血凝滞作痛,故以人参借姜桂之力,增芍药领入营分以通之。不知仲圣云∶ 沉者营气微也。又云∶迟者营气不足,血少故也。人参入营生脉有专能,故以脉沉迟,明加 人参之故,岂以为营血凝滞之故。又谓四逆汤,通脉四逆汤俱不加参,虑阴柔之品,反减姜 附之力。而论中有四逆加人参汤者,以其利止亡血而加之也。茯苓四逆少佐以人参者,以烦 躁在汗下之后也。按二方之证,兼有外热而利,故虽脉微不加人参。四逆加人参汤,恶寒脉 微而身不热,故加之。夫利止脉不出者加人参,仲圣固明明言之。是其加参为脉微,非为利 止亡血。至茯苓四逆汤,乃少阴阳虚,上扰其心,故烦躁。以四逆扶阳而平躁,茯苓入肾而 抑阴,人参入心而去烦,各味俱有实义,何得以颟顸了之。二家之论方辨药,大率类是。又 不独二家为然。语有之,儒学医,菜作 。噫,岂易言哉!(集中人参未言治烦,故补论之。 ) <目录>卷一 <篇名>石膏 内容:邹氏云∶石膏体质最重,光明润泽,乃随击即解,纷纷星散,而丝丝纵列,无一缕横陈 ,故其性主解横溢之热邪,此正石膏解肌之所以然。至其气味辛甘,亦兼具解肌之长;质重 而大寒,则不足于发汗。乃别录于杏仁曰解肌,于大戟曰发汗,石膏则以解肌发汗连称。岂 以仲圣尝用于发汗耶。不知石膏治伤寒阳明病之自汗,不治太阳病之无汗。若太阳表实而兼 阳明热郁,则以麻黄发汗,石膏泄热,无舍麻黄而专用石膏者。白虎汤治无表证之自汗,且 戒人以无汗勿与。即后世发表经验之方,亦从无用石膏者,所谓发表不远热也。然则解肌非 欤?夫白虎证至表里俱热,虽尚未入血成腑实,而阳明气分之热,已势成连衡,非得辛甘寒 解 非所以出汗。他如竹叶石膏汤、白虎加桂枝汤,非不用于无汗,而其证则非发表之证,学人 勿过泥别录可耳。 又王海藏谓石膏发汗,朱丹溪谓石膏出汗,皆以空文附和,未能实申其义。窃思方书石 膏主治,如时气肌肉壮热、烦渴、喘逆、中风、眩晕、阳毒发斑等证,无一可以发汗而愈者 。病之倚重石膏,莫如热疫。余师愚清瘟败毒散,一剂用至六两、八两,而其所着疫证一得 ,则谆谆以发表致戒。顾松园以白虎汤治汪缵功阳明热证,每剂石膏用至三两,两服热顿减 ,而遍身冷汗,肢冷发呃。群医哗然,阻勿再进。顾引仲圣热深厥深及喻氏阳证忽变阴厥万 中无一之说与辩。勿听。迨投参附回阳之剂,而汗益多,体益冷。复求顾诊。顾仍以前法用 石膏三两,而二服后即汗止身温。(见陆定圃冷庐医话)此尤可为石膏解肌不发汗之明证。 要 之顾 本经中风寒热四字,刘潜江、邹润安皆作两项看,甚是。惟邹以下文∶心下逆气惊喘口 干舌焦不能息,为即中风与寒热之候,强为牵合,殊不切当。刘谓∶阳不足而阴有余者,风 之虚也;阴不足而阳有余者,风之淫也。兹味之阴有余,正对待阳有余之证,而治其风淫。 讲石膏治中风极真,讲寒热则以五蒸汤内三焦之乍寒乍热用石膏释之,而五蒸汤却不仅恃石 膏除寒热也。窃思中风用石膏,如金匮风引汤、古今录验续命汤皆是;寒热用石膏,当以外 台石膏一味,治阳邪入里,传为骨蒸,令人先寒后热,渐成羸瘦,有汗而脉长者为切。又白 虎加人参汤,治太阳中热汗出恶寒身热而渴,亦可为石膏治寒热之据。然此二证,与阳虚之 寒,阴虚之热,伤寒有表证之恶寒,皆迥乎不同,未可漫施而不细辨也。 石膏甘淡入胃,辛入肺,体重易碎,亦升亦降,则入三焦。以清肃之寒,涤蒸郁之热, 只在三经气分而不入于血,其为胃药非脾药亦由于是。然则腹中坚痛,必苦寒入血如大黄, 方克胜任,即枳朴芍药,亦只堪用为臣使,石膏断不能攻坚而止痛。本经腹中坚痛四字,必 是后 仲圣方石膏麻黄并用,与大黄协附子变其性为温药相似。更设多方以增损而轩轾之,觉 变幻纷纭,令人目眩。然只认定麻黄散寒发汗,石膏泄热止汗,相为制还相为用。推此以求 ,何方不可解,何方不可通。大青龙汤,咸以为发汗之猛剂矣。窃谓发汗之猛,当推麻黄汤 ,不当推大青龙。麻黄汤中桂枝杏仁,皆堪为麻黄发汗效力,而无石膏以制麻黄。大青龙麻 黄受 ,则曰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中风自较伤寒为轻。身不疼但重,自非但取解表。柯韵伯谓 ∶大青龙方后之“汗出多者,温粉扑之,一服汗者,停后服,汗多亡阳,遂虚恶风,烦躁不 得眠也”宜移列麻黄汤后。盖从温服八合,并汗后烦躁与未汗烦躁悟出,可谓读书得间。诸 家震于青龙之名,念有汗多亡阳之戒,遂以麻黄得石膏,譬龙之兴云致雨。其于白虎非驱风 之方,小青龙无石膏亦名青龙,越婢麻膏之多如大青龙而不言取汗,皆有所难通,则罔顾也。 然则名大小青龙何哉?盖龙者屈伸飞潜不可方物,能召阳而化阴者也。麻黄能由至阴以达至 阳,而性味轻扬,得石膏芍药则屈而入里,得桂枝杏仁则伸而出表,石膏寒重之质,复辛甘 津润而解肌,并堪为麻黄策应,故名之曰大青龙。小青龙心下有水气,以石膏寒重而去之, 麻黄可任其发矣,而麻黄三两,芍药亦三两,麻黄虽发亦绌,其辛夏诸味,又皆消水下行, 盖龙之潜者,故名之曰小青龙。越婢汤之麻黄,亦制于石膏者,而故制之而故多之,则越婢 之证使然也。风水恶风,一身悉肿,脉浮不渴,种种皆麻黄证。惟里热之续自汗出,则不能 无石膏。有石膏故用麻黄至六两,石膏因有麻黄,故虽无大热而用至半斤。其不以石膏倍麻 黄者,化阴尤要于退阳也。或问越婢以汗出用石膏,大青龙以烦躁用石膏(别有说详麻黄), 无阳明热邪者,宜不得而用矣。乃伤寒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大青龙汤发之。徐 洄溪谓∶此条必有误。其信然乎?曰∶此正合青龙屈伸飞潜之义也。尤在泾云∶经谓脉缓者 多热,伤寒邪在表则身疼,邪入里则身重。寒已变热而脉缓,经脉不为拘急,故身不疼而但 重。而其脉犹浮,则邪气在或进或退之时,故身体有乍重乍轻之候也。不曰主之而曰发之者, 谓邪欲入里,而以药发之使从表出也。诠解之精,诸家不及。夫邪欲入里而以药发之,非麻 黄得石膏寒重之质,如青龙出而复入,入而复出,何能如是。若视石膏为汗药,麻黄不因石 膏而加多(诸家多作此误),则此条真大可疑矣。越婢石膏多于麻黄止二两,即不以龙名, 不以汗多示禁。大青龙石膏断不至如鸡子大一块。(别有说详麻黄)且石膏多则不能发汗, 又有可证者,麻杏甘膏汤之石膏倍麻黄是也。麻黄四两,虽不及大青龙之六两,而较麻黄汤 之三两,尚多一两。即杏仁少于麻黄汤二十枚,而麻黄一两,则非杏仁二十枚可比。此汤何 不用于无汗之证,而反用于汗出应止之证,则以石膏制麻黄,更甚于越婢耳。(方解别详麻 黄)石膏止阳明热炽之汗,亦止肺经热壅之喘。既有麻黄,原可不加杏仁,因麻黄受制力微, 故辅以杏仁解表间余邪。无大热而用石膏至半斤,其义与越婢正同。乃柯氏不察,改汗出而 喘无大热,为无汗而喘、大热,反谓前辈因循不改。不知用石膏正为汗出,若无汗而喘,乃 麻黄汤证,与此悬绝矣。更证之桂枝二越婢一汤,大青龙谓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 此云脉微弱此无阳也,不可更汗,岂犹以麻黄发之,石膏寒之。夫不可更汗,必先已发汗, 或本有自汗。观其用桂枝汤全方而不去芍药可见。至又加以麻膏,则非与桂枝麻黄各半汤互 参不明。按桂枝麻黄各半汤,发热恶寒,热多寒少,与此同。而彼如疟状,脉微缓,有邪退 欲愈之象;若脉微非缓而恶寒,面反有热色,则以桂枝麻黄各半汤微汗之。此脉微弱而恶寒, 阳微之体,亦无自愈之理。桂枝汤所以和阳,协麻黄则散余寒而解表邪,法已备矣。加石膏 何为者,为热多耶?乃热多不过较多于寒。若脉非微弱,亦将如桂枝麻黄各半汤之欲愈,而 何热之足虑。然则加石膏者,专为阳虚不任麻黄之发,而以石膏制之,化峻厉为和平也。药 止七味,皆伤寒重证之选,而各大减其分数,遂为治余邪之妙法。用石膏而不以泄热,如大 黄之用以泻心,用以利小便,同一巧也。生姜多于他味者,以能辅桂甘生阳,又为石膏防弊 也。 <目录>卷一 <篇名>赤石脂 内容:石脂揭两石中取之。邹氏云∶两石必同根歧出而相并,脂者粘合两石之胶,故所治皆同 本异趋而不相浃之病,得此乃汇于一处,专力以化之。仲圣所用石脂四方,固与邹说符合。 刘潜江不以东垣、海藏、濒湖、仲醇专主收涩为然,就本经补髓益气鬯发其义,虽不如邹氏 之亲切证明,而所见自超。抑愚窃有以伸之∶别录于赤石脂曰补髓好颜色,则其补髓确是脑 髓,与白石脂之补骨髓有别,本经且主头疡;何东垣但以为性降乎。夫髓生于精,精生于谷 ,谷入气满淖泽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补益脑髓,是中土者生精化髓之源也。而石脂味甘 大温,补益脾胃,质粘能和胃阴,性燥复扶脾阳。其所以上际,则辛入肺为之。所以至脑, 则酸入肝为之。(外台述删繁论凡髓虚实之应主于肝胆)石脂确有补脑髓之理,千金赤石脂 散,治冷冻饮料过度,致令脾胃气弱,痰饮吐水无时,本事方云试之甚验,盖即邹氏所谓联合其 涣散者,谓石脂为胃药非脾药可乎。夫下之精秘,则上之髓盈。石脂补髓,亦半由于秘精。 秘精易而补髓难,故本经别录,皆于补髓上冠以久服字。千金羌活补髓丸不收石脂,而无比 山药丸,曰此药通中入脑鼻必酸痛勿怪。入脑自指石脂,而石脂未尝专任,可知虚损之难疗 而无近效也。 <目录>卷一 <篇名>硝石、芒硝 内容:(硝石,即火硝亦名焰硝;芒硝,硝之经煎炼而凝底成块者为朴硝,亦名皮硝,在上生 细芒 李濒湖谓∶朴硝下走,火硝上升。火硝得火则焰生,与樟脑火酒之性同。本经言其寒, 别录言其大寒;实乃大温。刘氏引伸其说,谓水硝治热之结。热结多属血分,所谓阴不降, 阳不化者也。能行阴中之阳结,则阴降阳自化矣。火硝治热之郁,热郁多属气分,所谓阳不 升,阴不畅者也。能达阳中之阴郁,则阳化阴自畅矣。邹氏又以火硝为性向阳,解自阴而阳 之盛热;水硝为性向阴,故逐伏在阳之实结。斯三家可谓发前人所未发矣。虽然,愚窃有未 安焉。阴阳之理,至为微妙,就物论物,易圆其说。以物合证与方而论之,则难于确当,难 于莹彻。浑言之而深,何如切言之而浅也。火硝固上升而散,固在气分,然其升散者为阴中 热郁之气,非阳中热郁之气。病在阴经、阴脏为阴,病有阴邪亦为阴。盖其辛温际上,咸苦 入下,凡在上在下之病胥治之,而总归于解阴中之热郁。刘氏达阳中阴郁一语,得毋犹有可 商。试核之证,来复丹、二气丹、玉真丸,皆阴邪中有伏热,金匮硝石矾石散尤彰彰者。惟 大黄硝石汤用以下夺,不与升散之旨相戾欤?乃其证为黄瘅腹满小便不利面赤,热为阳邪, 得湿而郁,且独在里,里实而表和,是亦阴中之邪也。阴中之邪,非咸苦何以得入。舍芒硝 用硝石者,以表虽汗出而表间之湿热自在。硝石辛温胜于咸苦,故于大黄柏栀下夺之中,加 兹一味以达表而散邪。夫火硝之不易明者,为其以温治热耳。若水硝以寒治热,曰走血,曰 润下,曰 坚,曰破结,固宜古今无异词,然亦何尝易明哉。大承气、调胃承气、桃核承气 ,洵可谓去血中热结矣。独大陷胸汤丸用芒硝至一升半升,而其所治为结胸。纵云破结软坚 ,非多不济,独不虑下降之物,用之多不愈速其降耶。是则有故矣。芒硝乃煎硝时结之于上 者,细芒如锋,质本轻于朴硝,味复兼辛,宁无上升之性,宁不入气分,后世且以治口舌咽 喉诸热证,谓芒硝不能际上治上可乎。由斯以观,刘氏阴中阳结之说,恐亦有未然者。仲圣 有言,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入因作结胸,据此自非阴中之阳结。又凡仲圣用芒硝之方,皆 阳证无伏阴。用硝石之方,则一证中有阴有阳。然则行阴中阳结者,乃硝石非芒硝。芒硝者 ,逐阳证之热结者也。芒硝咸寒胜于苦辛,多煮则下益速,下速则遗上邪,故仲圣必后纳微 煮而少扬之。硝石辛温胜于咸苦,微煮则升之亟,升亟则不入下,故仲圣于二升中煮取一升 而少抑之。此似二物正相对待。刘氏于二物亦似以对待释之,而不知非也。咸与寒皆阴也, 其微辛不过挟有升性,并不能治阴邪。咸与温则阴阳异趣矣,温而兼辛,辛温而兼辛润,则 必阴中有阳邪之证,始克任之。其中奥旨,猝不易悟,故曰非对待也。抑刘氏以入血分为阴 中乎。血分为阴,则大承气当曰太阴病,不当曰阳明病。桃核承气当曰少阴病,不当曰太阳 病。芒硝盖血药而亦不专入血者,与大黄颇有似处。大黄味苦入心,能开胸膈之热结,若与 芒硝皆不宜于气病。胸膈之间,其能堪此重剂哉。邹氏以火硝向阳,水硝向阴,为脏病移腑 ,腑病移躯体之所以然,此尤不可不辨者。本经积热曰五脏,岂悉能入胃使胀闭。病曰百病 ,岂尽在于躯体。谓火硝性向阳,解自阴而阳之盛热。向阳自即入阳,何以先入于阴,宁得 谓非其所向。谓水硝性向阴,逐伏在阳之实结。所逐在阳,所向亦必在阳,反是则有异谋, 人固有之,物所必无。此等近似之谈,并无真理可求,徒眩人目耳。邹氏更有误者,谓己椒 苈黄丸加芒硝以治渴,是去其痼癖,正使津液流行。小柴胡汤加芒硝以止痢,是去其积聚, 正所以止下痢。噫,是亦不深思矣。己椒苈黄丸之证,原非固癖,大黄决不止用一两(有方 解详大黄),芒硝亦不后加。况方后云∶先食饮服一丸,日三服,稍增,口中有津液,渴者 加芒硝半两。是无芒硝,津液非不能生,岂加芒硝之津液与此有异耶。徐氏、尤氏皆云渴是 胃热,故加芒硝,邹氏坐泥本经太过耳。柴胡加芒硝汤云∶潮热者实也。热实无不下之理, 以柴胡加芒硝汤主之,即所以治热实。云∶纳芒硝更煮微沸,分温再服,不解更作。加芒硝 非欲其解而何!?邹氏之说,何与相反,殆误会今反利句耳。不知仲圣明云微利,明云下非 其治,下之而仍潮热,安得不以对证之下药继之,此读古书所以贵细心寻绎也。 <目录>卷一 <篇名>甘草 内容:甘草中黄皮赤,确是心脾二经之药,然五脏六腑皆受气于脾,心为一身之宰,甘草味至 甘,性至平,故能由心脾以及于他脏他腑,无处不到,无邪不祛。其功能全在于甘,甘则补, 甘则缓。凡仲圣方补虚缓急,必以炙用,泻火则生用,虽泻亦兼有缓意。如治咽痛肺痿,火 在上焦者为多。以其为心药也,甘草泻心汤,是泻心痞非泻心火,泻痞有黄连芩夏,甘草特 以补胃,故炙用。炙用而以甘草泻心名汤者,甘草之奏绩可思也。 李东垣谓甘草生用泻心火,熟用散表寒。散表寒之方,无如桂枝麻黄二汤。自汗者表虚 ,故桂枝汤以桂芍散邪风,姜枣和营卫。无汗者表实,故麻黄汤以麻桂散寒,更加杏仁。然 解表而不安中,则中气一匮,他患随生。故二汤皆有炙甘草以安中。表实与表虚不同,故二 汤甘草亦分多寡。可见用炙甘草者,所以资镇抚,非以资摧陷也。东垣不加分辨,非示学人 以准的之道。 东垣又云∶心火乘脾,腹中急痛,腹肉急缩者,甘草宜倍用之。按小建中汤治里急腹痛 ,甘草炙用,病非心火乘脾。生甘草泻心火,而不治心火乘脾之腹痛。本经黄连主腹痛,治 心火乘脾之腹痛,即仲圣黄连汤是。东垣之说,殊有未合。刘潜江发心火乘脾之义,而深赞 之。邹氏又引东垣此说,以证栀子甘草豉汤之虚烦不得眠。不得眠岂是脾病。三君皆名家, 而于甘草不细辨如是,真为不解。 王海藏谓附子理中汤用甘草,恐其僭上。调胃承气汤用甘草,恐其速下。按伤寒论无附 子理中汤,理中汤之附子,腹满则加。腹满而加附子,盖以其为中宫药不可缺也。若恐附子 僭上,则白通汤乃少阴下利用附子,何以反无甘草。至生用而不炙用,则固有义在。寒多之 霍乱,非全不挟热,温中补虚,既有干姜参术,故加以生甘草之微凉,即别录除烦满,东垣 养阴血之谓。以是汤用于胸痹,则生甘草亦因气结在胸,不欲其过守也。调胃承气汤,是治 胃气不和之内实,以调胃为下,是下法之元妙者。舍枳朴而取炙甘草,以与黄硝一补一攻, 适得 海藏又谓凤髓丹用甘草,以缓肾急而生元气。窃谓亦非也。是方不知制自何人,名医方 论云,治梦遗失精及与鬼交。医方集解云,治心火旺盛,肾精不固易于施泄。其方义之精微, 则未有见及之者。夫元阴听命于元阳,元阳听命于天君。故心火炽而感其肾,肾感之而阳动 阴随有必然者。黄柏靖肾中之火,防肾中之水;火不作则阳蛰,水不泛则阴坚。砂仁摄火土 之气于水,而使肾得藏密。然心肾二家,交通最易,治肾而不治心,未善也。生甘草泻心火 ,宁心气。大甘为土之正味,且能止肾水越上之火(洄溪语)。集解治心火旺盛一语,实即 用 甘草与人参,皆能补中气调诸药,而仲圣用于方剂,则确有分别,不稍通融。姑举二方 以明之,厥阴病有呕吐则兼少阳,仲圣法,转少阳之枢,多以干姜黄连并用,余已着其说于 干姜。干姜黄连人参汤,是以小柴胡汤加减,乃舍甘草而用人参,几不可晓。夫不曰食入口 即吐乎。少阳上升之气,得食即拒,难缓须臾。甘草甘壅,讵能任受。人参甘与苦均,为和 少阳之专药,枢机利则食自下,甘草所以非其匹也。其舍人参而用甘草者。栀子豉汤治虚烦 不得眠,若少气则栀子甘草豉汤主之。此在粗工,必以人参益气矣。庸讵知人参益气而亦升 气,栀豉汤之吐,由二物一升一降之相激,得人参则升不成升,降不成降,挟其补性,反足 窒邪。夫懊 者反复之甚,少气者懊 之甚,非元气之有亏,乃郁热之伤气。栀豉能吐去其 邪,不能安定其气,此仲圣所以有取于甘平清心火之甘草,而人参亦不得跻其列也。 邹氏以黄 桂枝五物汤为治下,治下制方宜急,急则去甘草而多其分数。桂枝加黄 汤 为治上,治上制方宜缓,缓则加甘草而减其分数。于是于血痹则但摘尺中小紧句为病在下, 且别引本篇首条以证其治下之说。不思尺中小紧,下句身体不仁,谓为非病,宁有是理。本 篇首条本与本病不属,况有关上小紧句,岂尺中小紧为病在下,关上小紧亦病在下乎。于黄 汗则摘腰以上汗出句为病在上,且别引本篇第二条以证其治上之说。不思腰以上汗出,下句 腰驰痛小便不利,谓非下体,宁有是理。本篇第二条非本条之病而引之,则他条又有黄汗 之为病,身体肿,汗沾衣等句,亦得谓但指上体乎。血痹篇尤注阐发宜针引阳气句,至为精 审。黄 桂枝五物汤,尤云和营之滞,助卫之行。亦针引阳气之意。经所谓阴阳形气俱不足 者,勿刺以针而调以甘药也。引经语解此方,亦正切合。夫血痹者,痹在表不痹在里。以甘 药代针,亦调其表非调其里。 桂姜枣,甘与辛合,所以补虚而宣阳。芍药佐桂,则能入营 而调血。去甘草且加多生姜者,不欲其中守而欲其解表也。甘草中又有斟酌如此。以非桂枝 汤加减,故不曰桂枝加黄 汤。然则桂枝加黄 汤,可不于桂枝汤一致思乎。愚于黄 已详 着于方之义。甘草自是桂枝汤不可少之物,安得去之。桂芍减而甘草不减,则阳虚之与邪风 有异也。邹氏不悟仲圣制方之所以然,而肆其臆说,疵 丛生,无谓甚矣。 <目录>卷一 <篇名>黄 内容:营气始手太阴而出于中焦,卫气始足太阳而出于下焦。营奉胃中水谷之精气以行于经隧 ,卫举胃中水谷之悍气以行于肌表。黄 中央黄,次层白,外皮褐,北产体虚松而有孔,味 甘微温,叶则状似羊齿,明系由胃达肺,向外而不中守。有外皮以格之,却又不泄出。独茎 直上,根长二三尺,故能由极下以至极上。凡其所历皆营卫与足太阳手太阴经行之境,论其 致用,则未易一二明也。 刘潜江疏黄 ,以治阳不足而阴亦不利之病,不治阳有余而阴不足之病,与阳不得正其 治于上,阴即不能顺其化于下四语,最为扼要。其解内经阳者卫外而为固,阴者藏精而起亟 ,虽稍落宽廓而理固如是。乃邹氏以阳不胜阴,则五脏气争,九窍不通,与卫外起亟,强为 牵合。不知卫生总微论,以黄 一味治小便不利,乃提阳于上而阴自利于下也。即经所谓起 亟,刘氏所谓顺其化于下也。五脏气争之九窍不通,则是阴之争而非阴之不利,与此盖毫厘 之差耳。 黄 与牛膝,皆根长二三尺,别录皆言利阴气。惟牛膝一茎直下而味苦酸平,黄 一茎 直上而味甘微温。故牛膝利阴气,是下利其阴气。黄 利阴气,是从阴中曳阳而上而阴以利 。牛膝有降无升,黄 有升无降,皆屡验不爽。刘氏谓黄 先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邹氏 谓黄 能升而降,能降而升。此盖黄 疏营卫之后,营卫则然,黄 无此狡狯也。 凡药之用宏而不专主于一者,辨之不精,即致贻误。如黄 补表而不实表,不实表故不 能止汗。如人参之属,疏表而不解表,不解表故不能发汗。如麻黄之属,其亦能止汗、发汗 者,则借黄 疏通营卫、调和阴阳之力也。金匮方黄 无不生用,后世多以蜜炙。然遇中虚 之证 缪仲醇谓黄 功能实表,有表邪者勿用。岂知黄 惟不实表,故表邪亦有用之者。如本 经之排脓止痛,金匮之治风湿、风水、黄汗,皆堪为不实表之据。若伤寒之邪,宜从表泄, 黄虽不实表,而亦无解表之长,且有补虚羁邪之患,断非所宜也。 足太阳脉上额交巅,黄 入太阳经,故能上至于头。膀胱与肾为表里,故亦能益肾气以 化阴而上升。凡方书治尿血等证皆是。汪 庵云∶阴虚者宜少用,恐升气于表而里愈虚。斯 言得之矣。 试以金匮用黄 诸方言之∶小建中汤尤在泾诠解之精,实胜诸家。惟黄 建中汤加黄 两半,第视为充虚塞空,则失之泛矣。诸不足三字所该者广。营卫二气,岂能升降无愆。芍 药用至六两,意在敛里破脾结。加黄 则为疏营卫之气,俾胃中津液,得输于营卫而无阻。 核之黄 桂枝五物汤,黄 与生姜俱较此加倍,且减芍药去甘草,显为宣通血痹而然。岂建 中加黄 ,是徒取补塞乎。桂枝加黄 汤之黄 ,则尤非徒补之谓矣。黄汗与中风汗自出之 汗,同为邪汗,同宜化邪汗为正汗,桂枝汤正的对之方。然黄汗由于阳虚,与桂枝证之但须 泄邪者,瘥有不同,故减少桂芍而加疏表补虚之黄 ,以泄邪而化气。至腰 痛,身重,小 便不利,则由阳不下通,尤非黄 不能下疏其卫。黄瘅脉浮亦用之者,正以黄 为太阳药也 。然则 芍桂酒汤,何为抑之以苦酒哉。盖黄汗同而身肿不同,渴亦不同。肿则阳微表虚, 不任汗解,渴则水气郁于三焦,肾阴不得上朝,自当以通阳化气泻水为亟。 芍桂枝取以通 阳而化气。苦酒则泄热泻水而下达,三物得之,由三焦一气直下也。去生姜者,不使横扩也 。去甘枣者,恐其中停也。用黄 特多,则因其虚。以补剂驱邪,故须六七日乃解,无速效 也。防己黄 汤治汗出恶风,而不以桂枝汤加减者,以彼无湿此有湿也。风水亦用此方,以 与风湿无异也。风湿例用麻桂,而此不用者,盖彼为身痛,此则身重,身痛者风盛而喜动, 身重者湿盛而喜静。脉浮则邪仍在表,表可不解乎,然汗已出而虚虚可虑。湿可不驱乎,然 湿即去而风必愈淫。惟防己解肌表之风湿,直泄而不横泄。黄 宣营卫之壅蔽,疏表而亦补 表。脾土强则能胜湿,故佐以术甘。姜枣多则妨身重,故减其分数。又以后坐被上,被绕腰 下,助下焦温化之气,而邪得以微汗而解。视夫徒知发汗利水补虚,而不能与病机相赴者, 真有霄壤之别。 皮下例宜发汗,而防己茯苓汤,虽水气在皮肤中而脉不言浮,四肢则聂聂动而肿。经云 ∶肉蠕动名曰微风。是水浸其脾,脾阳不能达于四肢,而又为微风所搏,故动而肿。动而不 痛,脉不浮,则发汗非宜。防己为风水要药,偶以茯苓,使直泄于小便。病在皮肤,非黄 不能 汗出表虚而宜止汗之证,而四逆加人参与茯苓四逆诸汤,仲圣用人参不用黄 ,以参能 实表, 不实表也。感伤风寒而宜发汗之证,如桂枝与麻黄诸汤,仲圣绝不加 ,以表有邪 ,非表之虚也。表有邪而挟虚者,则参不宜而 为宜。然 能直疏不能横解,且性味甘温, 驱邪岂其所胜。故风湿、风水、黄汗等证,仲圣用黄 ,亦只为防己茯苓之辅而已。惟补虚 通痹,则 之专司。故黄 建中汤、黄 桂枝五物汤,皆以黄 统率全方。仲圣之辨药,可 谓精矣。后世用黄 为表剂而至当者,无如唐书许允宗之治柳太后病风,以黄 防风煮数十 斛,于床下蒸之,药入腠理,一周而瘥。此必尚有外证可凭,故开手即以解散风邪为治。经 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又云∶大气一转,邪风乃散。夫补虚散邪,法亦多端,而黄 防 风收效若是之捷者,何也?病者脉沉口噤,自属经络机窍为风邪所中,阳虚而阴壅,大可想 见。黄 非风药,而补阳利阴,通其气道,厥有专长。防风得之,乃克由阳明达表,大驱其 风。此其得诀,在认定脉沉可任黄 ,否则遇中风脉浮汗出而用之,不愈助其虐乎。宋人许 叔微医学至深,而其用黄 ,则似不如允宗之当。本事方载邱生病伤寒尺脉迟弱,叔微谓未 可发汗,而以黄 建中加当归,先调其营血,极为有见。然尺弱宜兼益肾阴,而用由太阳上 升之黄 陆定圃冷庐医话,载许辛木部曹谓其嫂吴氏,患子死腹中,浑身肿胀,气喘身直。其兄 珊林观察,检名人医案得一方,以黄 四两,糯米一酒钟,水煎与服。即便通肿消,已烂之 胎,成十数块逐渐而下,一无苦楚。又山阴王某患肿胀,自顶至踵皆遍,气喘声嘶,大小便 不通,许亦告以前方,煎一大碗,服尽而喘平,小便大通,肿亦随消。继加祛湿平胃之品, 至两月后,独脚面有钱大一块不消。更医痛诋前方,迭进驱湿猛剂,竟至危殆。仍以前方挽 回,用黄 至数斤,脚肿全消而愈。黄 治肿胀有此大效,得不诧为异事。然此亦仲圣早有 以示人者,金匮凡水湿之证,身重身肿,皆不禁用黄 ,皆使水湿下行。许氏所治亦是水肿 。内经三焦为水道,膀胱为水腑,黄 从三焦直升至肺,鼓其阳气,疏其壅滞。肺得以通调 水道,阴气大利,此实黄 之长技。其脚面之不易消,与用 至数斤,盖由仅仗此一味,而 制方之 <目录>卷一 <篇名>人参 内容:一物而毁誉交集者,惟人参为最。好补之家多誉,好攻之家多毁,其誉者复有补阴补阳 之各执,而不知皆非也。徐洄溪、邹润安,则能得是物之性用矣。徐氏云∶人参得天地精英 纯粹之气,补气而无刚燥之病,又能入于阴分。邹氏云∶凡物之阴者,喜高燥而恶卑湿;物 之阳者,恶明爽而喜阴翳。人参不生原隰污下而生山谷,是其体阴;乃偏生于树下而不喜风 日,是为阴中之阳。人身五脏之气,以转输变化为阳,藏而不泄为阴。人参兼变化藏守之用 ,且其色黄味甘气凉质润,合乎中土脾脏之德。所由入后天而培先天也。至论病之何以需参 ,参之何以愈病,则二家犹未得其当。而陶隐居功同甘草之说为有见矣。盖甘草者,春苗夏 叶秋花冬实,得四气之全。而色黄味甘,迥出他黄与甘之上,故能不偏阳不偏阴,居中宫而 通经脉和众脉,与人参有相似之处。窃谓得此一言,可以测参之全量。虽然,病之非参不治 者,讵能代以甘草。甘草自甘草,人参自人参。欲知人参之真,非取仲圣方融会而详辨之, 庸有冀 少阳为三阳之枢,少阴为三阴之枢。凡言枢者,皆一经中有阴有阳,入则为阴,出则为 阳,犹枢机之转移。少阴水脏而寓君火,固阴阳兼具矣。少阳似有阳无阴,然藏于肝叶,是 一阳初生而尚不离乎阴,故二经相感极易。肝病有热即挟胆火,胆病有寒即挟肝风。肝气之 上逆即胆,胆气之下降即肝。往来寒热虽少阳病,却非全不涉肝,以阳之稚,不能竟远乎阴, 而有出入相争之象也。争则宜解宜和,人知小柴胡汤为少阳和解之剂,不知柴芩专解邪,参 乃所以和之。病兼阴阳,何以解之第有寒药?盖此固少阳势重,退少阳则厥阴自靖,且有人 参调停其间,何患寒热之不止。参为少阳药有凿凿可据者,泻心汤心烦无参,而胁下有水气 则用之。胸痹诸方无参,而胁下逆抢心则用之。即小柴胡汤有加减法,而独于呕于渴于胁下 痞硬不去参,此可知人参为和少阴之专药矣。 少阴之贵于和者,躁是也。烦出于心,躁出于肾,故栀子豉汤、黄连阿胶汤治烦无参。 烦不必兼躁,躁则必兼有烦。烦与躁兼则有阳证有阴证,阳证乃太阳表实、阳明腑实之下侵 及肾,非肾自病,故大青龙汤、大承气汤治烦躁无参。阴证则为肾病上干及心,肾阳几亡, 肾阴岂能独善,故吴茱萸汤、茯苓四逆汤治烦躁有参。又可知人参为和少阴之专药矣。 用参于和,有和其本腑本脏之阴阳者,少阳少阴是也。若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则以证 有寒热而和之;木防己汤,则以药兼寒热而和之;桂枝人参汤,所以联表里之不和;生姜泻 心汤,所以联上下之不和;大建中汤,又以椒姜之温燥而化之使和。和之道不一,而不善用 之, 心为牡脏,烦而补之,则烦弥甚。然小柴胡汤烦而兼呕不忌(烦而不呕去半夏人参,谓 烦而呕则不去也。徐氏伤寒类方注误),白虎加人参汤烦而兼渴不忌,以呕渴皆少阳木火为 之, 胸胁满硬呕吐,各有正治之药,用参特以和阴阳耳。然生津止渴,则参有专长,不必定 用于少阳。故津为热劫之阳明证,白